杨鹤童嬉皮笑脸地说:“有人也只能是我了。”然后把书本拿出来放好,又说:“哦对了,前几天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啊?”
陈硕臻没注意到什么信息,抬头看见喻建走进教室了也懒得再搭理他,于是说:“什么大不了的信息还非得让我亲自回?”
杨鹤童觉得有道理,抓了抓后脑勺,“好像确实也不需要回。”
陈硕臻:“……”
今天讲课的内容是诗经中的《国风.周南》之《关雎》,下课铃响的时候喻建抓紧时间讲最后一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这表达了一种爱而不得的无奈,有一种遗憾之美。同学们,听明白了吗?”
同学们纷纷回答:“明白。”
杨鹤童也夹杂在那些同学的声音中,大声地回答:“明白!”
喻建:“好,下课。”
众人:“老师再见。”
陈硕臻白了他一眼,“你明白什么了就跟着瞎嚷嚷?”
杨鹤童把目光从讲台上收回来,看着陈硕臻,理所当然地说:“诗句的意思啊,爱而不得嘛。”
陈硕臻嫌弃地看着他,“哟,你还明白爱而不得啊?”
杨鹤童眨眨眼,没心没肺地说:“简单点说就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嘛。嘿嘿,还是做沟渠好。”
沟渠二字让陈硕臻想到了街边的臭水沟,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这么凄美的诗句,被他一解读,瞬间美感全无。
放学后,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何浅约房栋一起走,房栋礼貌地说:“哦,不好意思,今天放学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何浅起身扫视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陈硕臻,她嘴角勾出一个得意的笑。脸上分明写着“班长旁边的位置今天又被我占了,我又赢了。”
陈硕臻看着何浅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嘲讽地笑了笑,将头扭向窗外。
很快,教室里其他同学都走光了,只剩下陈硕臻和房栋。
陈硕臻抱起书,走到第一排,房栋见她走过来,高兴地站起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说:“你有话给我说啊?不会是写了检讨吧?”
陈硕臻说:“呃,我之前出车祸失忆之事,想必你还记得,当时尚未痊愈,直到昨夜忽而想起,你似乎从前与我说过,你说如果同意做你的……就和你坐一排,可有此事?”
房栋似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他只是默不做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陈硕臻见他不说话,心中已明了,于是继续说道:“实在抱歉,这些天我都坐错位置了,误会一场。”
房栋彻底笑不出来了,愣愣的地站在原地,陈硕臻又说:“不知我可有表达清楚?”顿了顿又说:“那我便先行一步,告辞。”说完转身向教室门口走去。
陈硕臻正要出教室门的时候,房栋大声对她说:“陈珍儿!你还不了解我,等你了解我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陈硕臻回头笑着对他说:“但愿你一直这么自信。”说完便走出了教室。
下午上课之前,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午后的阳光有些炙热,烤得人昏昏欲睡。
何浅穿了一条漂亮的雪纺连衣裙,裙子的大圆领刚好露出她的脖子和锁骨。
陈硕臻走进教室,见何浅坐在上午坐过的座位上,旁边的位置空着,班长还没有来。
何浅将上半身转向后方,正在跟后面几名女生炫耀,她手掌心里托着自己脖子上那条项链的坠子,得意地说:“我这块翡翠是玻璃种的,我跟你们说,玻璃种的翡翠已经被挖绝种了,现在只能是在收藏家手里才能买到了。”
几个小女生立刻很配合地发出“哇”的一声惊呼,其中一个女生很捧场地说:“那你这块翡翠一定很贵吧?”
这个问题问得正合她意,何浅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上次一个收藏家想找我买,说是出价一百万,我都不卖呢。”她刚说完,眼角的余光就看到陈硕臻抱着一本书过来了,她轻蔑一笑叫了一声:“陈珍儿!”
陈硕臻站定,看着何浅。
何浅被其他几个女生围着,有些忘形,她捉着自己的脖子上那根红绳子,将那块‘翡翠’坠子悬在半空中摇了摇,炫耀着说:“翡翠,玻璃种的,你一定没见过吧?”
陈硕臻看着那个坠子点点头,说:“确实没见过……这么小的。”何浅被怼得一愣,陈硕臻又说:“而且恕我直言,这是一块浅绿玉。”
何浅被唬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自己也不太识货,陈硕臻又说:“我家最小的一块浅绿玉被我拿来做了镇纸,像你这块这么小的,都压不住宣纸。”
何浅顿时被气得脸色都变了,她轻轻地将那块浅绿玉放下来,任由那个坠子垂在胸口。
陈硕臻又走近一点仔细瞧了瞧,那个绿玉坠子雕的题材是金蟾,看起来雕刻工艺平平无奇算不上出色,于是又说道:“相传月宫里有一只三条腿的蟾蜍能口吐金币故名金蟾,据我所知,民间确实有将玉石和金银铜器雕刻成金蟾的习俗,取金蟾纳财之意,只是不知,你的这只蟾蜍为何是四条腿的?这寓意……”
“这寓意难道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杨鹤童从旁边路过,一边走一边低头玩手机,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丢下这一句话之后就往教室后排走去。
“你……杨鹤童!”何浅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自己座位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何浅身边刚刚围着的那几个女生也纷纷抿嘴偷笑,四散开了。
陈硕臻也笑了笑,然后跟在杨鹤童身后往后排走去。
何浅往四周看了看,见大家都散了,于是悄悄地取下自己脖子上的挂饰,仔细看了看那蟾蜍吊坠,还真是四条腿的,然后生气地把挂绳绕了绕,扔进了桌肚里的小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