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曾建议她尝尝来自北方的特产。但发酵的羊奶闻起来又酸又膻。
“新鲜的奶很难保存。我们牧羊、喂牛,还有驯马。小马驹、羊羔,还有小牛犊出生的时候,会有很多兽奶。多亏了它们,活着长大的北方孩子一个比一个强壮。”
“你真该试试我们的奶制品,人总要乐于尝试。”
“羊奶酒那样的吗?”朱丽安娜摇头,“那味道太恐怖了。”
“这么说起来,确实是你们南方人更会酿造。虽然船上还有羊奶酒,但消耗最快的永远是在南方港口购买的啤酒和葡萄酒。希琳·安托瓦内特是这船上最大的酒鬼。”
“这倒是。”说起南方人的酿造技术,朱丽安娜不由得感到自豪。
在她曾工作的庄园,老爷拥有一座巨大的地下酒窖,收藏着上千支不同年份不同地球的葡萄酒。他的名下还有酿酒工厂,每年都要向附近的港口运输上万桶啤酒和葡萄酒。
尤莉叶来了兴趣:“你都喝过什么?”除了希琳,她是这船上的第二大酒鬼。
朱莉安娜摇摇头:“仆人们不能浪费好酒。”
“为什么?”尤莉叶惊呼,“你是农民的女儿,葡萄和麦子来自农民的庄园,你为什么不能喝酒?”
手中的采买清单飘落在桌上。朱丽安娜眨眨眼睛。她为贵族老爷工作了十六年,经手过数百支昂贵的酒瓶。
她为什么没有尝过其中一瓶,哪怕一点?
仆人不能浪费好酒。这是她说的话。
为什么她会诞生这样的想法?为什么她和那些贵族老爷一样认为农民的女儿没有资格享受葡萄酒?
葡萄不就是农作物吗?在她家乡向阳的山坡上种满了葡萄树。其中,有她父亲与母亲的汗水。
“它们太贵了。”朱莉安娜尝试着为她自己寻找借口,“我的工钱买不起。”
酒厂用什么样的价格收购葡萄,而那些贴上标签的葡萄酒又是什么样的价格。她很清楚。
酿造,本来就是一种保存食物的智慧。农民在收获颇丰的年份里用多余的粮食酿酒。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种麦子或者豌豆,改种娇贵又脆弱的葡萄?
“真可惜。”尤莉叶撇撇嘴。
朱丽安娜昂起头。真可惜。她有那么多机会,却从没想过尝一尝那些好酒的味道。
“希琳能不能不要这么馋嘴?”尤莉叶话语一转,完全超出朱丽安娜的预料,“她把船上最后一桶好酒喝光了。”
她的神情愤恨至极,完全忘记了她自己也参与这个过程。
是她举着酒杯,喊出要在上岸之前解决掉全部的酒水。
“要不然你也能尝尝。”尤莉叶握拳,将手中的清单全部塞给朱莉安娜,“我们可以多买些酒,不同的酒,你都可以尝尝。我和你说,它们之间的味道完全不同……”
“不行。”朱莉安娜望着她闪烁的眼睛,认真地拒绝,“我们不能买那么多酒,葡萄酒,啤酒,酸果子酒,或者说燕麦苦酿,不可以。”
她说:“我们必须减少酒的用量。我们更需要好存储饼干、能提供营养的干菜,炼金药品和跌打药膏。”
“船上不能没有酒!海主啊,谁能在习惯了葡萄酒的美好后再去咽下羊奶酒?”
“腌鱼也不能买这么多。”朱莉安娜没有理会尤莉叶的抗议,她有自己的职责,“我看到仓库里有渔网。我们可以自己捕鱼,只要有木桶,就能够制作腌鱼。我们有很多木桶。从灰港到北方,我们时间足够。”
“谁腌?我吗?还是希琳。你想让船上的人都拉肚子吗?”
“我可以教你们。”
“我越来越不理解希琳为什么样雇佣一位总管。”
“防止你们饮酒过度掉进海里。”
“我就是烂醉也能绕船游上三圈,希琳就更不可能淹死了。”
朱莉安娜懒得和酒鬼辩驳,她在清单上划去非必需品。她们预算有限,不能都塞进酒鬼的肚皮。
“我真受不了你,我要走了,我绝不能忍受一张没有酒的采买清单有我的一份功劳。这太可怕了。”
她嘀咕着转身,“我要去巡船,去检查帆锁和帆布,今天是我执勤,我不能留在这里。海主啊,一份没有酒的采买清单,太可怕了。”
尤莉叶嘀咕着走出朱莉安娜的舱室,发现狭窄的过道里多出一道影子,一个满脸阴沉的男人。
她熟悉船上的每一个人。更何况,水手们都离开了,现在这艘船上只有女人。
阴沉的男人同样意外突然出现的尤莉叶,他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尤莉叶刺来。
“你不该在这里。”
“有人行刺。都待在屋里别出来!”
手无寸铁的尤莉叶只能向后撤步,躲闪着男人的攻击。
“希琳,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