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室内再次涌起熟悉的魔法波动,地面上的血祭魔法阵重新亮起,盘坐在光明神石像肩头打瞌睡的刻莱诺立刻清醒,祂操控着佩塔尔的身体,由坐改蹲,借力灵活地跃到了魔法阵中央。
祂瞅着魔法阵上空逐渐凝实的,缠绕着佩塔尔的灵魂的血色符文,属于祂的那颗跳的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妳可算回来了,有没有拿到什么好东西……”祂在务实这方面一向和佩塔尔看齐,要不她们的灵魂怎会如此契合。
忽然,原本稳定运行的魔法阵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白光时而璀璨,时而黯淡,连同上方的血色符文绕着佩塔尔的灵魂公转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这种魔法阵应该是很稳定的啊!”刻莱诺感知到血祭魔法阵在逐步崩坏,祂匆忙地扫过几处代表容量的符文交界点,皆是在运行中明暗差距最显著的地方,“该死,她难道是把昔兰尼一起打包带回来了吗!?”
抱怨归抱怨,祂才不会眼睁睁看着魔法阵崩碎,产生可能会佩塔尔的灵魂湮灭的风险。
刻莱诺毫不犹豫地动用了祂平常敬而远之的深渊魔法,无数恶食触肢翻涌而出,它们似乎觉察到了主人灵魂的异样,犹豫地没有执行下一步计划。
“叠加,黑暗魔法·血祭。”刻莱诺面不改色地加大了对触肢的精神力控制,祂用指甲划开了右手的手背,鲜血滴入原先血祭阵的瞬间,触肢狂乱地舞动起来,它们增多,伸长,以佩塔尔的身体为圆心,伸延扭曲的触肢顿时铺满了整个房间。
祂自如地以黑暗的本质勾勒新的血祭魔法阵的雏形,触肢所覆盖之处浮现出一道道深奥神秘的远古符文,这些符文失传已久,应用在魔法阵上的功能性要来得更好。
围绕着佩塔尔的血色符文转速越发狂暴,几丝纯正的光明气息止不住地外溢,刻莱诺臭着脸将这难闻的味道挥开。
好在祂改良后的血祭魔法阵不至于连这点气息都压制不住——不少触肢宛如闻到了肉骨头香味的小狗,欢快地裹挟而上,直到将血色符文连同里头的佩塔尔都裹成了一个茧,没有丝毫魔力波动溢出为止。
呃,能全部吃掉也算一种本事。
刻莱诺无言地发动了新的血祭魔法阵,感知到触肢茧内的血色符文重新平静下来,祂松了口气。
但很快,祂又苦起了脸。
佩塔尔只是个一阶的小菜鸟,体内的魔法流路又分成了两个独立的短循环,换而言之,就右心脏那点儿魔力存量,完全不够祂维持魔法阵啊!
刻莱诺咬咬牙,祂飞快地在脑中演算着,但怎么算魔力都不够,当祂视死如归地准备动用另一个心脏存储的魔力时,一股新的魔力从外而来,一头注入了血祭魔法阵中。
雪中送炭啊!刻莱诺大喜,祂精准定位了这股魔力的来源,祂只诧异地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秒,随后便专心利用这股充足的魔力维持魔法阵的运行。
在新的血祭魔法阵平稳运行一刻钟后,祂脱力地瘫在地上,所有触肢回到了佩塔尔的身体里,血色的符文散去,露出其中双目紧闭的佩塔尔的灵魂。
刻莱诺擦了擦满脸的汗,祂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佩塔尔的灵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了她的身体。
“妳他爹的……!”刻莱诺的精神小人被撞的四仰八叉,由于祂被撞飞的那一刹还有着佩塔尔身体的接管权,直接导致了佩塔尔本人也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头“咚”地一声磕上了房间的墙壁。
佩塔尔灵魂回归,她刚一睁眼就感觉眼前有好多星星在飘,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两道鼻血就流了下来。
她抹了一把人中,看着糊了一掌心的血,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个大喷嚏先打了出来。
“阿嚏,阿嚏,阿——嚏!”她打完一串连环喷嚏后,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显而易见地吸了一鼻子的铁锈味。
佩塔尔低头一看,好家伙,怪不得她身上凉嗖嗖,敢情她的上衣不翼而飞啊?
她转头,她那件洗的干干净净的白上衣此时正兜在光明神石像的头上,布料上还染着东一块西一块的灰白黄粉色的脏污。
“刻莱诺……”你想不想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与两位神明对峙完,极致的疲惫侵袭了她的大脑,别说说完一整句话了,光是喊出刻莱诺的名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刻莱诺意会了佩塔尔未曾说出口的话,不过祂并不打算为佩塔尔的衣服上的污渍负起责任,祂的精神小人一骨碌爬起来,熟练地倒打一耙: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重点是昔兰尼和妳说了什么,妳在她那里拿到了什么好处……哇!”
祂呆呆地看着佩塔尔体内,两颗心脏的明暗交界处多出来的一颗菱形晶钻,祂震撼道:“这不会是那个,那个那个,八阶以上才能试着凝聚的魂核吧!”
“妳这家伙蛮幸运的啊,离成神又进了一步,”刻莱诺愉快地把精神小人的手搭在了魂核上,“德温帝国有份研究文献上说,觉醒专属魔法的人必然可以突破到六阶,而灵魂强度可以容纳魂核的魔法师势必能突破九阶,甚至触碰圣阶的门槛。”
“提前拥有魂核对妳来说是好事一桩,但我担心不是自己凝聚出的魂核会不会有排异反应……哦,这样,昔兰尼和埃瑟林德合力为妳捏的魂核啊,那没事了,妳放心用吧。”
在囚神之地发生的一切都化作记忆碎片映入刻莱诺的眼中。
祂的精神小人后退一步,一些深埋在祂的记忆深处,不为神知也不为人知的真相被不客气地挖出,祂沉默地停止了接纳这颗魂核中浩如烟海的文献资料,因为佩塔尔的耳朵,眼睛,嘴角都淌出了细细的血流。
“你都看到了吧?埃瑟林德说祂把你记忆的锚点放在魂核里了……”佩塔尔也不强迫自己站着,她席地躺下,忍着脑袋里一阵一阵的晕眩,微微阖上了眼。
“还有六成的光明本源,昔兰尼给的,”她灵魂归位的刹那,金色的胶质物便一骨碌扎进了她的左心脏,比起那颗魂核要不显眼得多,但光明本源的优先级当然更高,“我感觉有点撑。”
“妳的身体目前还没开始吸收这股本源魔力,感到撑是正常的,”刻莱诺从魂核刻录的记忆中抽身,祂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蛇神设下的锚点冲破了我所受到的真理魔法的影响,但这段记忆仍然受到了命运的制约,所幸我和妳的灵魂相融,本质上不分妳我,还是有办法让妳知道的。”
“而且……妳灵魂回归的进程停滞了一刻钟,那位蛇神凭着与妳身上的魂核的联系,祂新刻录了一段实时的记忆。”
刻莱诺叹息道:“这段记忆的限制是得妳先看,我才能看,妳睡吧,我试着用梦的形式让妳亲眼见证。”
一向活跃的刻莱诺居然也有那么心事重重的时候,佩塔尔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对。
“新刻录的记忆”?喂喂喂,刚刚发放的主线任务不会是临终托孤吧!她不妙地设想着。
她到底没能再想太多,疲惫的意识一个断档,她陷入了深眠。
在梦境中,佩塔尔是一只全知的,俯瞰万物的眼。
她看到了百米高的光明神石像,石像的四肢被沉重的镣铐锁着,镣铐的头连接着石像后方的两根镇神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