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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3】鬼哭嫁(贰)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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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娘惜从头到尾神似疯癫地盯着漆夜彩的一举一动,她搬来了噬神箭,准备就绪。

然而白硌尘却在这节骨眼失踪了。

她知道他不久前刚跟漆夜彩闹翻了,这两个贱人,一个比一个矫情。

乌娘惜从肚子里掏出一只暗蓝色的蜈蚣,寻找着白硌尘的方向。

白硌尘手里拿着一把锤子,地上粉碎了一地晶莹,显然是已经敲碎了。

乌娘惜闻了闻,随即露出笑容:“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没有一个省心的!”

乌娘惜是乌兰巫族,擅长炼药制毒。

白硌尘自然知道漆夜彩那不知名的药瓶子是乌娘惜做出来的,但无论这药的作用是什么,他都已经下定决心毁掉了。

然而乌娘惜这模样癫得她有点害怕,果不其然听见了最让他害怕的答案:“哈哈哈……本来就没有什么用!”

白硌尘扔掉了锤子,起身,没了一贯从容不迫的温润君子风,没什么好脸色:“你什么意思?”

乌娘惜置若罔闻,伸手要拍白硌尘的脸,尚未碰到,就见那俊秀的青年嫌弃地退后了些许。

她以调侃的姿态说着嘲讽的话:“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娘早就弄死你这个废物了。”

白硌尘自然不会把这个老妖婆的话当真,这个女人可是比夜慕烬还癫的老变态一个,却是漆夜彩名义上的母亲,简直荒谬。

漆夜彩昏了头,把她当娘,这个老妖婆明摆着因为漆夜彩有利用价值,才认她当女儿。

白硌尘挑拨离间好几次都没成功,实在无法理解漆夜彩,是有多缺母爱,这样的癫子也当母亲待着,还任由她胡作胡为。

他恨不得自己当漆夜彩的娘算了!

白硌尘不想跟她废话,抬手唤出白羽,就要对乌娘惜下手,他巴不得她赶紧死了算了,省得祸害漆夜彩。

乌娘惜嘲笑道:“几根毛的水平还妄想杀我?果然年轻人就是自信啊。”

白硌尘忍辱负重收了手:“您究竟想做什么?”

乌娘惜笑意扩大:“当然是借你太上之子的力量一用,赶逃跑,现在就弄死你。”

白硌尘硬着头皮跟着乌娘惜,安慰自己这个老妖婆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乌娘惜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哈哈哈……马上所有人都要死光光!死光光!哈哈哈!”

白硌尘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不可以,不可以死……

如果万界覆灭,没了苍生那群牛马之辈,他如何称王,如何万人之上?如何踩众生于脚下?谁来做奴隶?谁来做他的垫脚石?

就凭此,他得让众生活着。

可事情的发展远超出他们的预料——审判庭的神官,这个不速之客。

他是天庭众神官里头鲜少的“肮脏体”,他拥有实体、外貌、性别……甚至是情感上的经历,当然并非是特指爱情,而是单纯的情感,这对于神来说,是不干净的。

但这位审判官冷酷无情到了极点。

过去的尽华灵圣,甚至也被他判过刑,而漆夜彩,更是在许久之前被判过无期徒刑。

总之,审判官一出场,必有人要完了。

白硌尘心头一紧,悬着的心更悬了,一路上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到审判官后,那种预感直接到达了临界值。

白硌尘暗暗观察了下漆夜彩那边,法阵密布,跟雷区似的电闪雷鸣,但凡里面不是漆夜彩和夜慕烬,都得灰飞烟灭了。

白硌尘立刻调整表情,飞快地整理了下服饰,挂上从容稳定的表情:“审判官大人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参加秩序官大人的婚宴吗?”

审判官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是。”

那就是来判刑的了!

白硌尘强颜欢笑:“那请问这地方有谁犯了错吗?还需要大人亲自跑一趟?”

审判官沉默。

白硌尘心惊胆战,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便更甚,说的话也更刻薄:“审判官大人总不是路过吧?或者说对我家大人情深义重,如今看她要与他人成亲,终于忍不住了?”

审判官古怪地看了眼他,轻皱了下眉头,没有回话,似乎不屑于以解释或反驳的形式自证清白。

白硌尘激将法不成,也没有灰心:“这地方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和乌前辈早已预定,审判官大人就这么霸占着不走,不太礼貌吧。”

审判官已彻底屏蔽了白硌尘,对他的言语不为所动。

白硌尘也是佩服,但也知道这家伙赶不走了。

乌娘惜毫不在意,还有空调戏审判官,觉得他一本正经的,跟座佛像似的,很合她胃口。

白硌尘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再管其它,按照漆夜彩的交代开始准备,除了最后嘱咐的关键点。

漆夜彩说过,这箭不是为了杀夜慕烬或者谁,而是为了戳穿时空的缝隙。

如果这箭消失了,就是失败了。

如果这箭留下了,也是失败了。

白硌尘不懂漆夜彩想做什么,但他非常清楚一点,漆夜彩这次必然要失败了。

他早就提醒过漆夜彩要养心腹,谁让她一意孤行,谁让她孑然一身,乃至唯一的下属心怀不轨,她也只能承受这份反叛之心带来的恶果。

直到审判官说出那句话——

“判罪途漆夜彩——死刑。”

白硌尘才知,原来漆夜彩身后不止她一人,可没有一个护得住她,包括夜慕烬。

漆夜彩是乌娘惜疯疯癫癫的依仗,她根本不相信被结结实实插了几箭的那人是漆夜彩,还以为她在作秀呢。

乌娘惜嘲笑了几声:“谁想出这么俗套的戏码?真以为自己受了伤了惹人心疼吗,真是天真又愚蠢的做法。”

白硌尘也是这么想的,大人一定是演的,她就这么跟他说过,必要时刻对准她。

何况最根本的是,漆夜彩不可能死的,这世上,早已没有能让她受伤的存在。

乌娘惜嘲笑着,白硌尘也莫名想笑。

随后便彻底笑不出来了。

乌娘惜也笑不出来了,她瞳孔猛缩,不可置信地退后了几步,开始夸张地干呕,嘴里吐出了长长的深色虫子。

“你做了什么?!!”

乌娘惜甩出手臂,化作不知名的长虫,猛地朝审判官甩过去,但神官不是一般人能近得了身的,光是威压震慑,就让人抬不起头。

咒骂被压制在喉中犯痒,双腿连站立都困难,乌娘惜满脸扭曲的怨毒。

很快,残缺的理智让她明白了一切。

乌娘惜生理性仰头,“噗噗”吐出一口暗蓝色的血液,露出坚硬的獠牙,非同寻常的顺着嘴角流向了耳廓。

“哈哈哈我被你们都骗了!老天都骗我!!!哈哈哈!!!什么神!?什么天!?都是假的!!!哈哈哈!!!”

白硌尘的理智尚存,他紧紧盯着漆夜彩,确定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快要死了。

但漆夜彩怎么可能会死呢?不可能的!

漆夜彩是绝不可能被单纯代表审判之力的箭穿心而死,绝不可能!

她不是被审判至死……

是谋杀……

她是被策划谋杀了…!

看似只有审判之箭的背后,有来自星阁的隐形万箭,乌娘惜以为自己把星阁耍得团团转,结果星阁只是装孙子借东风!

什么讨伐夜慕烬都是假的!

真正要杀的自始至终都是漆夜彩!

漆夜彩被万箭穿心而死,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被审判处刑,但白硌尘清楚得很!

漆夜彩是不死之身,如果她死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天要她亡!

天道……那个真正的太上之子……!

祂居然想让漆夜彩死?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啊?!

漆夜彩犯了什么罪要判她死刑??

白硌尘精神有一点崩溃,他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开始发抖……

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

他真的还要去争太上之位吗?那背后究竟有什么?他会怎样?他会变成什么样?

在真神面前,就是他们都如此渺小。

何况他呢?以卵击石。

不、不……他不能害怕……他是神他是神他不是神不是人!他不应该害怕……不……

他要去净化!净化精神!

把这些属于人类才有的畏惧、害怕、胆小、懦弱……通通净化掉!净化!

充耳的嘲讽与讥笑声,让他又迟疑了……

净化掉,变得跟这群仙气飘飘的畜生一样吗?还是跟那群没有思想的杀器一样?看似高贵优雅的高级牲口?

可时至今日,他早已没有回头之路。

他必须将这一条走个彻底,哪怕血流成河,哪怕粉身碎骨,他也必须走到底。

漆夜彩已死,那下一个死的就得是夜慕烬。

没了漆夜彩的夜慕烬,本就是将死之徒。

不堪一击。

这么想着,身体却越发飘浮,好像总是少踏了一处台阶,脚下总是空了一块,不太踏实。

白硌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来的,他的视野里一切都变得模糊,那些混乱的、嘈杂的,只剩下被鲜红包裹的漆夜彩。

漆夜彩,还有——她的新郎。

一种怪异又将近扭曲的心思涌了上来,白硌尘突然变得无比怨恨,无声地诉尽了讥诮:“夜慕烬,你有什么资格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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