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手忙脚乱下来,顾妙冉的“委屈”也装不下去了。
“不好意思啊,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她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悄悄抬眼看了看戒尺,又看了看偏过头的李愿,犹豫着还要不要行跪礼。
“先坐下吧。”李愿轻咳了一声,听着语气依旧平静,只是目光却与她错开了。
顾妙冉见李愿没与她计较,便听话地回身坐下。但紧接着怎么开口,又把她为难住了。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来说,擅自惩戒太监之事可大可小,但再严重也不至于要她这位太女妃哭哭啼啼地负荆请罪而来。
只是,她先前靠着装病扮可怜,让李愿给出了太女妃的位置。于是,一遇到事情她便总是偷懒地想用同个手段,也是吃准了这套对李愿管用。
甚至对于“解语花”这个生死存亡关头的任务,她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假装大病一场,来骗出李愿的心里话。
“顾妙冉,你可真是太糟糕太无耻了。”顾妙冉在心底默默谴责着利用了李愿的善良的自己。但在半晌的沉默中,耳边传来李愿一句“你说的请罪,是指何罪?”的问话时,她又下意识地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去,眼睫一颤一颤的。
“我,我把来府里筹备婚仪的公公打了。”我见犹怜、欲说还休的模样,倒像是旁人打了她。
“也是我一时间意气用事。那位公公不过是因我不懂规矩又多病,嫌我让殿下脸上无光,这才多说了我几句而已,我却冲动之下用这把戒尺打了他,实在是不应该。”
说完惺惺作态的一番话后,顾妙冉抬起两只手,掌心朝上,“我知道殿下最是看重规矩,所以特地进宫请罪。今日是我的错,给殿下凭添了麻烦,殿下罚我吧。”
她虽摆出了坦然领罚的样子,却又暗自揣测着李愿会不会真打。
她想着李愿对她总是宽和的,应该不至于为此教训她。但脑海中突然闪过李愿曾经要把赵王勒死的一幕,便又觉得李愿是个手黑心狠的,万一真动了手,她不就成了自讨苦吃了吗?
顾妙冉十分纠结,又隐隐被自己的脑补吓住。于是等看见李愿伸手拿起案上的戒尺时,竟险些没维持住表情。
“殿下……”她蜷了蜷手指,咬着牙才没把手缩回来,只佯装哽咽地再次叫了一声李愿,试图博取同情。
“嗯。”李愿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握住戒尺的一端,腕骨在薄皮下凸起清晰的弧线,一抬一落,另一端便要朝着顾妙冉的手心抽下。
凌厉的破风声,吓得顾妙冉连忙闭眼,但屏气了半天都没等来预想之中的疼痛,再睁眼一看,戒尺悬在她的掌心上约一寸之处,而李愿正因她的反应哑然失笑。
知道自己是被捉弄了的顾妙冉,面上还是没敢露出气恼,只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试探地问道:“殿下不罚我吗?”
闻言,李愿又敛了笑意,“自然要罚。”
“宫人无礼,唯有一句话说对了——规矩确实紧要。只不过不是因我看重,而是在宫廷之内,日日夜夜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等着找出你的错处。想要不被围剿攻讦,守好规矩便是明哲保身之理。”
“你现下尚未受封,训诫宫人的确冲动了。”说着,一寸之上的戒尺轻飘飘地落下,不痛不痒地搁在了顾妙冉的手心里。
“下不为例。”李愿说道。
顾妙冉感受着手里冰凉凉的木质戒尺,神情发愣。
因为就在戒尺落下的瞬间,她的脑海中“叮咚”响起了系统的播报声:「恭喜宿主完成“解语花”任务——让帝王(待更正)对你一诉衷肠,获得积分6666,计入2666.4积分。」
这就完成任务了?这也叫做“一诉衷肠”?
“殿下……”顾妙冉回过神,先不纠结这个任务是怎么评定为完成的,只赶忙抓住难得的机会,问起了另一个支线问题,“我若是学不好规矩,你还愿意选我做太女妃吗?”全然忘了,她这太女妃压根不是李愿选的,而是她爹与国师先一步从弘德帝手里哄骗来的。
李愿顶着顾妙冉灼热的目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咳,自然是选的。”
顾妙冉看着系统面板上,“被帝王坚定地选择三次”的任务中依旧为零的进度,陷入了沉默。
李愿是“言不由衷”,并不想选她为妃;还是愿意选她,只是这个“愿意”没那么坚定?
顾妙冉不知道。她盯着面板看了好半天,许是没有顺利完成任务,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语气也是莫名哀怨:“殿下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