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的话中透露出,张海渔需要进入北部档案馆接任某个人的位子。
张家体系中最核心的部分在本家,作为距离家族最近运行的部分,北部档案馆是各地所有档案的中转站,重要性可想而知。
张海渔这批人的到来自然不会受到礼遇,却没有被过多排斥。那个男人的身份地位应该是族长的亲信,如今家族派系纷争不断,有能力将她们这些人安排进去而没有人站出来反对的,只有家族长了。
但也止步于此,族长这个位子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威信,如张海阳说的,他们除了要防着外部的侵入,家族内部的争斗同样要谨慎应对。
***
月上中天。今天恰逢十五,月光又冷又凉,照见一切,纤毫毕现。
这一带都是租界地,周围的二层洋房大部分还亮着灯,暖黄色的光从窗帘缝隙露出。
其中有一幢全部隐没在黑暗中,整幢房屋仿佛已然入睡般安静。如果有人从门前经过,是绝不会知道此刻房屋周围隐匿着十多个人。
张海渔带一个人潜了进去,留下其余十人守株待兔。
腕间的小黑蛇察觉到古怪的氛围,顺着胳膊上爬,张海渔打了个手势,两人从阁楼向下走去。
这是一场谋划已久的行动,所有可能出现的纰漏都有备选方案,她们现在是去确定人数和位置。
张海渔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有股木仓油火药的味道。身后跟着的人耳朵贴在墙上,用特制的器械轻轻敲击地面,寻找对方的位置。
很快他收起工具,指了指下面。张海渔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有自动化武器,需要防备。
涂着燃油的短针擦过房屋外墙,溅起点点星火,完全无法引起注意。然而,早已等在外面的人得到信息,迅速地潜进楼房。
一场无声的恶战就此拉开。
……
几天后,有人在夜晚撬开了二楼的窗户。他在这里待了两天,发现这一栋房子从早到晚都没有人进出,于是他断定主人家不在,准备进去偷点东西。
只是当他爬进去时,浓重到反胃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他差点吐出来。
他突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对钱财的欲望催着他继续深入。
直到他走下楼梯。
半掩上的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月光携着凉意穿过窗户,照亮了大厅。
黑色的液体铺满了整个大厅,腥臭味的源头,是地上十多具尸体。
人间炼狱。
他双腿发软,大声尖叫起来,几乎是逃命般的爬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着。很不幸,他从二楼摔下去,摔了个骨折,而那几声凄厉的大叫也引来了邻居的注意。
租界的警察连夜赶来,勘察过后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尸体的右手全都被砍断并消失不见。
这个案子最后被当作悬案积压,奇怪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除了当地人便没有外人知晓。
***
年末的时候,张海渔结束任务回到本家,就被那个男人叫去商议事情。
这两年她不要命似的来回奔走执行任务,无数次身陷险境,哪怕她只是一个小辈,如今也换来了同等的地位。
有些东西注定是要以命相搏的。
跟她一样被叫来的基本都算是族长的亲信,家族的派系分裂越发严重,各股势力相互倾轧。以前都是在内部争夺,现在已经有人在想方设法的脱离家族。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张海渔处理最多的就是叛离家族的人。
事情商议结束时,张海渔同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接了个任务,然后回到自己的住处。
说是住处,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了。这两年她和张海阳一直在外头,偶尔回一趟本家也是当天离开,说不定她的屋子已经迎来了新的主人。
张海阳这次还在执行任务,她没什么人聊,于是看了看自己的住处,还算幸运,屋子没有人住,只是灰尘厚得呛鼻。张海渔懒得收拾,她很快就得离开,再干净都毫无用处。
她去那棵老槐树下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似乎有个人很久没有见过了,当初承诺的事情,她好像也没有做到。
明明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为什么她总觉得比任务失败还要难受。
张海渔不由得有些郁闷。
算了,抓紧时间给那小屁孩拿过去应该不算晚吧。
她站起来又朝着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