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裴凝莺拔腿跑回菱荇殿。
溜出直房以前,她顺走了小钥匙,左右晚上还会再去的,她拿一下出不了事。
于是,裴凝莺顺顺利利回殿院了。
沉叶浮桃还没醒,菱荇殿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裴凝莺忽然醒悟,跑回寝殿,一看,长毛猫不在了,向外走了几圈,地上到处都是枯穗。
不可能,她昨晚没看到这么多枯穗,定是长毛猫自己叼进来了。
她捡起枯穗,全塞进了手帕里。
裴凝莺的预感很对,不要多久,绿枝就出现在了铁门外,带着一批宫女。
和那次她要带走她去问罪一模一样。
“裴小主,”绿枝趾高气昂,踢了踢铁门,踢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你现下可知,谁害了我们家纤纤?”
裴凝莺缓步进院,站在门边,神情漠然,“不知。”
“那奴才便告诉裴小主,裴小主可听好了!”绿枝话里很有些傲气,“是你那贴身宫女,萝衣的好友,浮桃!”
“是么?绿枝姑姑,口凭无据呐,”裴凝莺道。
绿枝表情沉重而复杂,“咱们萝衣生性胆小,无亲无友,却被你那丫鬟浮桃哄骗,诱杀纤纤,还被你放猫吓坏了胆,裴小主,您做这些是为何呢?我们娘娘并未招惹您,萝衣也并未做出逾越之事罢?”
裴凝莺差点信了她的义愤填膺,啧啧,谁看了不大喊一声裴凝莺是蛇蝎心肠。
“绿枝姑姑,敢问萝衣何在?”裴凝莺抬眸,沉静地注视绿枝,一点情绪起伏也没有。
绿枝一脸坦然:“萝衣方才受惊,跑到宫道上冲撞了一位管事太监,吓晕了过去,被我们抬回湘盈殿了。”
“哦,那妾身可否求见娴妃娘娘一面?”裴凝莺弯唇,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展露。
这笑不深,浅浅的一个动作,竟让绿枝略感不安。
绿枝沉吟片刻,说:“裴小主,您被禁足了,还记得么?”
“记得呀,可娴妃娘娘不是有权力放我么?”裴凝莺步步逼近铁门,绿枝皱眉后退。
隔着铁门,绿枝看不透她了。
但她还是处变不惊地吩咐身旁宫女,“去,请示娘娘。”
一刻钟的功夫,宫女回来了,在绿枝耳边低语。
绿枝点头,在无人发觉处剜了裴凝莺一眼,“开门,带裴小主见娘娘。”
湘盈殿的徽式建筑风格显眼突出,娴妃是京城柳家二小姐,从小到大没去过江南一带。
因为万岁爷喜欢徽式建筑,她便命人搭了。
起先裴凝莺还会觉得有一种无端的熟悉与亲昵,现在只觉讽刺。
娴妃坐在正殿中,端庄华贵,举手投足都是世家风范。
“裴美人,你有什么想同本宫说的尽可一说,”娴妃笑着看裴凝莺。
裴凝莺觉得这笑才叫瘆人。
裴凝莺不紧不慢说道:“娘娘,做事得讲证据,您一句是我的宫女哄骗,那便是了么?”
娴妃抬手,底下就有人抬着萝衣上来,萝衣紧抿着唇,额头全是冷汗。
“把她弄醒。”
她们又推又喊,还轻轻拍萝衣的脸,萝衣眼皮微动,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萝衣吓得一个激灵坐直,指尖发抖,颤颤巍巍指向裴凝莺:“裴凝莺,裴凝莺!我杀了纤纤,我杀了纤纤!不是我,我不想!”
她根本讲不清话,神志错乱。
裴凝莺道:“娘娘,妾身就想同您单独谈谈,可否让她们退下?”
娴妃不明所以,不过料裴凝莺不敢对她干什么,也就随她去了,“都退下去。”
裴凝莺抬眸望向高高在上的娴妃,含水的眸漾着丝丝伤意。
只听裴凝莺轻声道:“事到如今,萝衣的确与菱荇殿脱不了干系,娘娘说妾身有罪,那妾身也只得认了,只是妾身以为……”
她故意拖了后调,勾得娴妃起疑,“以为什么?”
“妾身以为,男儿便是男儿,女儿便是女儿,即便是失了势的人,那也与女儿不一样。娘娘,您明知萝衣他非女儿,却放任他接近妾身手下的宫女,这就合理么?
若叫人传出去,众人该如何议论您?妾身这也是为您着想呀。”
娴妃一惊,绷直了身子,睁大眼指着裴凝莺,“你……你你你!”
裴凝莺后退了一步,观察着娴妃的态度,却听见外头有人大声禀,
“获妃娘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