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明白了,”裴凝莺信誓旦旦,“姜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姜瑟又骄傲地哼声,很受用这套谄媚,“行了,走了。”
她说完,扔了个钱袋子进来。
裴凝莺稍一掂量。
人生再也不愁没钱。
欣喜之余,裴凝莺向屋顶上瞟了一眼。
他们应当……没听见罢?
听见又能怎样!大不了……大不了求一求公公,他总不能和自己那么过不去罢?
钥匙还在她手上呢,他不同意她就开门出去和他鱼死网破!
乾清宫里的仇凛英自然是不知道裴凝莺已经做好了和他决一死战的准备。
仇凛英正为万岁爷斟茶。
红褐色的茶汤冒着热气,滑进瓷碗中,涌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待到茶汤七分满,仇凛英停下倒茶的动作,盖上瓷盖,端到了万岁爷的案几前。
江南供茶,色泽浓郁,味道醇厚。
万岁爷执起茶盏,没有喝,只看了一眼,夸赞几句茶色尚好,便浇了大半给案上的蟾蜍茶宠。
一边浇着,一边问道:“凛英,朕的药以后你不必负责了。”
仇凛英站在他身侧,神情毫无变化,似是早已料到他说的话,缓缓道,“是。”
“对了,殿试参试名额的情况如何?”
仇凛英自然晓得万岁爷到底想问什么,无非是柳竹洸写了信告小状,让娴妃吹个枕头风,要问也是问柳竹洸。
但仇凛英不能直接汇报柳竹洸,有时候太着万岁爷的调了,他反而起疑。
于是拐着弯,先说了旁的,绕了个大半圈子,最后才说:“除却那些,还有娴妃娘娘的长兄柳竹洸,今年很是遗憾,差一些便有资格进殿试。”
“哦,是么,”万岁爷停了浇茶,“凛英,你负责安排一下罢。”
安排什么,不言而喻。
万岁爷自然不至于傻到要让娴妃的外家入朝为官,来制衡他,但他经卧病一事,将疑心转到仇凛英身上,可他……又不能确定,毕竟仇凛英实打实地为他办事。
他自知年岁不长,卫轼继位不过早晚的事,但卫轼尚且太小,他不能容忍柳家独大,才让仇凛英帮着卫轼。
可又不能让仇凛英翘得太高。
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万岁爷只能两边各倾一点,期盼着能相互制约。
可他却不知,眼前的亲信宦官早就生了逆反之心。
仇凛英恭敬应是,替万岁爷收起茶盏。
收起茶盏之时,屋顶有木梁碎裂的响声。
万岁爷来不及反应,就有抬梁断裂,一根衡木垂直砸下,那并不是一根承重梁,屋顶没塌,但此根木头断裂,便能在上头的抬梁木自由飞跃。
有黑影隐匿在鎏金的鬼神纹案中,若隐若现。
万岁爷惊恐万状,眨眼间,黑影蹿至眼前。
听刀剑破衣的声响,温热粘腻的液体溅在万岁爷的脸上。
茶盏破碎,刀器相撞。
万岁爷听到打斗声趋于消失,周遭安静下来,平静如常,他伸手摸脸,睁眼看着前方。
前方血泊,躺着几个一动不动的黑衣刺客,命丧黄泉,茶盏的碎片扎进刺客的皮肉中,可怖瘆人。
仇凛英挡下方才那一剑,右臂膀几乎被捅穿,左手执着的刀,是从刺客手上夺来的。
万岁爷再不敢去想什么仇凛英是否有谋逆心,缓了半天终于缓过神来,大喊,“来人!请太医!”
仇凛英转身,白净阴柔的脸也溅上了血迹,鲜红的血,让他看上去更加危险,“陛下,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