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凛英完全不想搭理她,完全!
裴凝莺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其实他并未走太快,只是稍微远了就看不见,于是,她摸着黑,轻飘飘说了句,
“公公,你不懂怜香惜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仇凛英走起来的姿态都变得僵硬。
……
柳竹洸的信以家书之名,快马加鞭送到娴妃手上。
外头有雪,宫人正簌簌扫着雪,枝头有雀儿啼叫,伴着梅花寒香,一同传进湘盈殿,倒是悠闲自在的场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娘娘,娘娘!”一个小太监双手捧信,几乎是踉跄着跑。
绿枝叉腰劈头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什么事给你急得连路都不会走!”
小太监连连弯腰,“绿枝姑姑,是真的有急事!还请您赶紧拿给娘娘!”
绿枝一脸不耐取了信,呈给娴妃。
娴妃看完这密密麻麻一篇信,却没有什么太大反应,随手放进一旁炉子里烧了。
埋头写字的卫轼只看了一眼,就撤走了视线,专心写字。
“娘娘,这……如何是好?”绿枝问。
娴妃摇了摇头,向外招手,“萝衣,过来。”
站在门口的萝衣低头进来,乖顺站着,她肤色白得骇人,脸也尖,整个人都瘦小得仿佛能被轻易揉碎。
“背挺直了!”绿枝伸手,拍了萝衣的背。
萝衣浑身一抖,挺直了背。
挺直了背,脸就露了出来,她眼睛不大,凹在眼窝里,通身看去,像一根长了吓人脸的竹竿。
“绿枝,不要凶她,”娴妃和气说着,温柔笑看萝衣,“萝衣,这两日你不要去找浮桃了。”
萝衣疑惑,两眼眨了眨,单纯无邪,“为什么?浮桃不喜欢我了,不想和我当朋友了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仇凛英竟敢真查到她头上来!只能收着点了。
娴妃自然不会这样说,而是安慰似地拉过她的手,她摸到萝衣那瘦得骨头凸出的手,“不是的,只是让你过两天再去,浮桃的主子恐怕不喜欢你,本宫这是担心你被人盯上。”
萝衣拧起小眉,似懂非懂,“可是我和浮桃,关那个主子什么事?”
娴妃道:“浮桃伺候的不就是裴小主么?”
“可是!可是……”萝衣情绪激动,幽怨气息扑面而来。
娴妃轻轻抚摸萝衣的头,顺猫毛似地顺她的头发,“本宫倒觉得,浮桃该弃了她的主。你想呀,她每日关在殿里,吃不上热乎饭菜,交不上朋友,你觉得都是因为何人?”
萝衣愤愤:“裴凝莺!”
娴妃欣慰地点头,指尖顺着萝衣的发,又用掌心去蹭她的发。
这动作太像在抚弄一只猫儿,太像娴妃抚弄她的猫儿纤纤。
萝衣的身子逐渐颤抖,耳边有隐隐的猫叫,猫叫愈发大声,仿佛正向她跑来,她猛地后退一步,甩头摇去这个念头。
猫叫消失了。
萝衣慌忙做了一礼,“娘娘,您说得对,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告退,不叨扰娘娘了。”
得了娴妃的许,萝衣就跑了出来,经过殿门时,不经意的一瞥,她看见门口的花盆上搁着一封摊开的信。
她敏锐地看到信上写着的内容,信上都在骂裴凝莺,说她是赔钱货,还提到了浮桃,说等浮桃二十五了送她出宫嫁人,还有沉叶。
沉叶的她没仔细看,这么一瞥其实也看不到太多,只因为那句赔钱货和浮桃出宫离得近,才得以看清。
耳边的猫叫再次出现,萝衣顾不上去想信了,疯疯癫癫地跑回住处。
萝衣的住处在殿旁。湘盈殿修得很大,两侧都有耳房,耳房的旁边还修了一处小房,那间小房才是她平时歇息的地方。
小房只有她一人住,一张小床,一张不大不小的木桌,没有窗牖,室内无光,桌上点着的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便是唯一的光源。
萝衣恍惚间看到,烛光摇曳,火光的影子变成了一只猫儿,猫儿皮毛被扒,伤痕累累,躺倒在地,一双眼珠死死瞪着萝衣。
萝衣心跳加速,有寒风吹过,门被吹着扣上,砰咚一声砸拢,萝衣惊得快跳起来,尖叫道:“不是我,不是我!纤纤死了不关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