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八年,天庆京城,朝都。
“让你家掌柜的出来给我看病!”一位虎背熊腰身着蓝衣的女子,叉腰坐着。
她对面坐了一位斯文白净,一股书生气息的青年,只见其面露难色:“这位大姐,本店掌柜不会看病。”
女子闻言大怒,指着书生骂道:“你叫谁大姐呢?叫谁大姐呢?也不睁开你那狗眼看看你自己多大岁数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如今才年芳十八。”然后斜眼看了看书生,“啧啧”两声,“你有几十了?一把年纪了,连我这个小毛病都看不好,还当什么医师?再说了,你家掌柜的不会看病,还开什么医馆?”
此时从内屋掀帘走出一位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长相普通,但是身材高挑纤细。
她看了看蓝衣女子,也“啧啧”了两声:“怎地,老娘会不会治病,用你管么?就算老娘会治病,也不给你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敢在老娘地盘撒野,也不出门打听打听,去年在老娘地盘撒野的今年坟头草都有你高了!”
虎背熊腰女子看来了这么号“人物”,她将其从头瞅到脚,然后站起身来,指着黄衫女子骂道:“你看看你什么德行,年纪不大,老娘老娘的。”
没等她说完,黄衫女子从墙角拿起扫帚就向蓝衣女子打来。
蓝衣女子双手一抬,就要接住扫帚,但是扫帚却拐了个弯,打在她的大腿上,她吃痛之下大喊停手。
可黄衣女子并未停手,反而举起扫帚“啪啪啪”地向蓝衣女子身上招呼。
蓝衣女子伸手要去拿可用的“兵器”来还手,可黄衣女子“啪啪啪”的,连着几下打在蓝衣女子手上。
她伸一下手,黄衣女子打她一下,伸一下打一下……
蓝衣女子受不住痛地缩回了手,她骂道:“你个泼妇!”
黄衣女子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笑张嘴想要说话,但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书生就摇头晃脑道:“五十步笑百步。”
黄衣女子闻言嘴角抽了抽,对书生道:“江行,回答的很好。”
江行刚要点头,黄衣女子又道:“只是下次别说了。”
蓝衣女子虽不懂“五十步笑百步”是何意,但看他们的对话也明白了大致意思,她笑嘲道:“我说的又有何错?这个男的都说你是泼妇!”
“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黄衣女子边说边再次举起扫帚向蓝衣女子身上招呼而去。
蓝衣女子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随即就看到挥来的扫帚。
江行张了张嘴终究忍住了,掌柜说的“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是这胖大姐先耍泼的,掌柜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而那蓝衣女子知道自己没有“兵器”傍身之下定是打不过这黄衣女子,于是边跑边躲。
二人你追我赶,从屋内打到屋外,从屋外打到街道上,街边商贩和行人都驻足观看一个追一个躲。
有个卖烤地瓜的老大爷捋着胡须,摇着头说道:“周家姑娘经常打几个蛮不讲理的人。”
恰好走到摊位前的一人,顺嘴问道:“这个周姑娘竟如此行侠仗义?”
“那也不能说是行侠仗义,只是谁敢在她店里撒野,保管被打跑。”
“哦?如此刁蛮,竟没人能治得了她?”
“这……谁知道呢?”
听闻老大爷如此说,此人遥遥望了两眼,顺便向周姑娘跑去的方向走,想看看后来到底如何了?
结果那周姑娘早没了踪影!
忽然,一个小乞丐撞到了他,忙向他低头行礼道:“这位大人,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小的没长眼睛,没长眼睛……”边行礼边向后退,然后转身跑了。
他忽感不对,忙摸袖子里的钱袋,没有,然后又摸衣襟,还是没有……
今日他竟然被一个小乞丐偷了钱袋……
他并没有钱财被偷的焦急和慌张,而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身要去寻小乞丐,可是哪还有小乞丐的踪迹!他今日想要寻的两个人——周家姑娘和小乞丐,竟然都被寻丢了。
而小乞丐拐了个弯后,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起来,东摇摇西晃晃,随后走进了一家酒楼,趁人不注意,一闪身进了内屋。
酒店的伙计也是见怪不怪,该招呼客官的招呼客官,该算账的算账。
小乞丐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和一块令牌。颠了颠钱袋,嘴角露出笑意,这里面起码有五六十两银子。
今儿可碰到个大户。
然后又将令牌随意翻看了下,正面是一个翱翔九天巨龙,刻画的栩栩如生,反面是个大写的“肆”字。
小乞丐将令牌放到嘴里咬了咬,然后拿出,将令牌上的口水擦干,“肆”字上多出一个明显的牙印。
此令牌竟是全金打造。
小乞丐将脸上面具撕下,竟是一张十分清丽的女子面容。
她将撕下来的面具卷起放进腰带里,又从腰带里拿出卷着的另一张面具贴上,然后换上了一袭白色长裙。
天气已至初夏,空气中已然带着丝丝热意,但是她换上的白色长裙却是夹棉,让其整个人显得更加丰满。
她将头发随意一绾,气质闲逸优雅,只是走起路来却有一些跛……她刚走出内屋,就有小二过来说道:“老板娘,有位客官要听曲儿。”
老板娘淡淡一笑道:“去,和他们讲本店没这行当,只能吃饭喝酒,如果想听曲儿可以去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