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顾珩褕沉默许久,顿了下,继续道:“如今也许只有王爷能护着你,有他的庇护我也安心些。”
淮鸢没吭声,在这件事上,他的认可一点也不重要,自然也没察觉顾珩褕的失落。
对着自己从小喜爱的姑娘,说出她与旁人在一起也挺好的,不是容易的事。
只是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没了半分可能,好歹他也算半个盛将军府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不易,何况他的将来缥缈不定,若盛威真的与舒王余孽勾结谋反,他也做不到将淮鸢牵连到混乱之中来。
顾珩褕苦笑半晌,抬手轻揉身前女子发顶,再舍不得用力,更像小猫挠痒一般,短暂温柔,在淮鸢还没来得及反抗前,已经将手收回。
“这是淮伯父入宫前,递给应姑丈的。”顾珩褕递过来几页纸,上头满满当当的笔墨,淮鸢一眼认出是淮昀的字迹。
“也许当时他也预测到事情不会那样顺利,因而将罪证写了两份,一份带入宫,一份存给了应姑丈。”顾珩褕扯了扯嘴角,“他不了解姑丈,他应该亲手交给姑母的。”
淮鸢眼神一黯,应泽是何等不担事的人,也许父亲是想着,若他出了万一,便换应泽这位当朝探花上呈罪证,可照如今看来,想必他见淮府倾覆,定是怕得恨不得将这几张纸烧了万事平安。
至于为何留到现在?也许是多少算个盛将军府的把柄,他或多或少有些旁的心思。
总之无论经历了什么,这父亲亲笔所写的罪证,如今又落回到她手上,淮鸢小心翼翼双手捧着,生怕磕着碰着了。
顾珩褕轻声道:“姑母说,这是伯父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个东西,希望你留着,然后忘记这一切,远离京城,再也不要回去了。”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可顾珩褕心想,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她同王爷待在一起,游山玩水,远离朝廷,就算将来局势颠覆,她也不会受到牵连,至少这一辈子能得个安宁。
淮鸢小心折起,收到怀中,笑了笑:“谢谢你,你回去和顾姨说,让她养好身子,一定要坚持到我回京城见她。”
这是他们二人相见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如今真诚的笑容。
在淮鸢第三次说没事的时候,晏屿青心头怒气才稍稍平息,她虽双眼通红,却的确不似受了欺负的模样。
淮鸢只是一时接受不了顾随辛的病重,加之对未来的不安,待冷静下来,情绪自然也已平复,看他们担心焦急,甚至对顾珩褕的暗暗不悦,忍不住有些过意不去。
“褕哥,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淮鸢举杯敬了一杯,以示友好。
成珺立时跟上,笑道:“对对,我让他做些糕点,小侯爷路上可以带着用。”
顾珩褕在这儿只会惹人注意,无论是为了什么,他话已带到,便准备返程。
淮鸢趁着成珺说话,小声在晏屿青耳边道:“他替我送来了父亲的手写罪证,我很感激他。”
言外意义就是,你也说点什么吧。
晏屿青颔首,态度瞬时好了不少:“顾小侯爷,一路平安。”
罢了,他本就不喜将军府侯府,能如此已是给足了面子。
顾珩褕显然也是意外,目光在他们二人间流转片刻,勉强笑了笑:“王爷、世子客气了。”
随后眼眸落在淮鸢面上,眼中千言万语通通隐下,再一睁眼,缱绻温柔消逝,眉梢飞扬,笑意明媚如夏日烈阳:“淮鸢,祝你一切顺利。”
送走顾珩褕,几人精气神好似一同也被抽走了。
先前那位邀他们过来的妇人正巧拉着好不容易抓回来的儿子进门,见他们一个个如同打蔫了的茄子,眼珠一转,笑道:“贵人们,晚上可是咱锦阳城的‘七夕’秋莹节,你们可千万别错过哩!”
“啊?”成珺来了精神,细细问道:“那岂不是热闹得很?哪儿最热闹啊?几点开始啊?”
妇人一一答完,撇了成珺走向淮鸢和云泷,笑意浓得渗人:“到时候街上的未婚姑娘们都盛装打扮,你们现在穿的虽然漂亮,却不够惊艳。”
云泷下意识瞧了眼成珺,小声问道:“那应该穿什么啊?”
语罢,妇人笑意加深,眯着眼道:“我这儿什么都有,衣裳妆容发饰应有尽有,你们只需出银子,包你们俩是街上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