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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我忘记的一个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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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李寒的时候,正值他生命和事业的黄金时刻。奉皇元年,他二十一岁。

李寒在那一年除了臣属和丞相,耗费了更大的精力去扮演“父亲”。梁昭帝和秦明公的长子诞育,二人却两地奔波,无暇照料,儿子就这么堂皇地丢给李寒养。

众所周知,李寒最喜欢攻克难关。他一年里的大半时间僭居于甘露殿内,限制在前朝、书案和摇床间,三点一线,如鱼得水。当年西塞战火连天都不曾耽误他著书立说,何况区区小儿啼哭。太子胎里弱症,脏器有损,李寒常担忧他哭得太低,叫自己养出毛病,反倒盼着他哭声再响些才好。

奉皇七年九月前,甘露殿一直为昭帝与明公并居之处。床榻置办于武帝朝,阔而敞亮,到底是积年之物,动作起来总要作响。榻边挂走马灯,大红罗帷低垂,映着辘辘灯火,如映一面千古万岁的老月亮。李寒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虽与昭帝是鱼水交,却不想凑那二人鱼水欢的热闹,便收拾了竹榻一张,正挨着太子的摇床。

李寒拥抱太子襁褓,这是我记忆里未能留存的事。但昭帝同他说笑时我总能听个一句半句。约莫是奉皇四年,李寒留膳甘露,秦明公在场,我亦作陪。北地好浓油赤酱,甘露殿却多照顾明公胃口,鱼羹清淡,云糕清香,新酒梅干,令人食指大动。李寒瞧见汤粥,不用反笑,说:“臣倒想起,殿下初诞那年留下个掌故。”

昭帝笑看他,我也仰头等他讲,便听李寒道:“殿下吃不进药,太医便令乳母服药,化作乳汁令殿下饮下。没过多久,殿下浑身便起了红疹,臣大骇,只怕有人从药中做手脚,一番验看发现,问题竟在粥里。”

“粥中有毒?”昭帝声音微凛,“你怎么也没同我讲。”

“粥中无毒,有马蹄子。这就是为什么,臣知道殿下吃不得马蹄子,吃了要生疹子。”

昭帝笑道:“我叫你帮我看儿子,险些将儿子给我看没了。”

明公却道:“人家肯替你带着不错,一二岁的小孩正吵闹。”

李寒便道:“这倒没有。殿□□贴臣,从不在半夜哭闹。只是抱着极轻,总觉得抱了个空襁褓。”

我这时才得知,他竟这么早便照看太子。再过一阵子,太子渐而认人,且算是早慧,叫人极早,昭帝与明公大喜,只将他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有一回李寒拜见,太子正咿呀学语,昭帝笑指李寒,对太子道:“阿叔。”

李寒却抢先道:“老师。”

他从太子面前徐徐蹲下,微笑道:“臣是老师。”

李寒这辈子做惯了大不韪事,但这一句,却算是他对自己个性的真正叛逆。他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少有私情外露的时候。他不会收学生,配做他李渡白学生的人还没出生。但他却认一个一岁小儿作传承。他昭彰了自己的私爱,并抬成了君为臣纲的公正。

昭帝沉默良久,没有反对。

我也是很久后才知道,昭帝属意的太子师本不是李寒,而是一位故去多年的岑氏郎君,他搅弄风云的种种手段与羽化成仙的条条故事错综在一块,只在太子太保梅道然身上留下蛛丝马迹。一夜就寝,明公坐在床沿,由昭帝替他脱靴,便听昭帝道:“做渡白的学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明公拉着他的手,让他站起来,挨人坐下,说:“但能成器。”

昭帝握住他手,十指厮磨着交扣,终于叹道:“渡白是个神仙性子,难得这么喜欢什么人。”

李寒喜欢太子,对他这种七情六欲似乎极难触动的人来说,堪称一次人生事故。这种喜欢的根源连他自己都说明不了,最后统统推到缘分头上。梁人就喜欢讲缘分,讲宿命,讲一些人力无法企及之事。但讲缘分这桩事对李寒来说,本就是闻所未闻。

除此之外,昭帝的应允还有一层私心。他和我一样,深知李寒心如赤子。孩子带出的孩子一定会快乐,而孩子培养出的理想,是最纯粹、最高尚、最美好之理想。李寒复杂的诗人气质与改革家身份,使得他的理想是一群足爪比双翼更有力的白鸟,不是翩翩而飞的空谈,随时随地就能扎根。

李寒走在现实主义的前沿。

李寒是个极度的浪漫主义者。他浪漫至死。

以上种种我全部认同,我反对的只有一点。

李寒活生生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但世人要么把他当神仙,要么把他当妖孽,就是不把他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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