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菲亚手足无措的站在尤菲纳的床前，他几次想要张口，但又因为羞涩而生生止住，不敢说话。

尤菲纳坐在柔软的床上，打量着这个他买下来的孩子，他的奴隶。

这孩子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

比他还小两岁。

明明十四岁的年纪，可看上去都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孩子有十二岁了吗？

贫民的生活环境并不好，这或许也是他们卖儿卖女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尤菲纳犹豫了。

故事登录的时间马上就要带来，但他真的……真的要把罪恶的手伸向小孩子吗？

是，他可以为了自己的苟活自私的去剥削成年人。

甚至不惜用他们的命为自己续命。

【主人】也正是这样残酷的序列。

但小孩子……

尤菲纳已经发觉了自己人性上出的问题。

如果说前段时间，他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和来到这个世界前的自己产生了质的不同。

那么现在，他可以无比确信的告诉自己。

他真的不是人类了，他也是怪物。

他是为了维系自己存在，而将人性的一切都献祭了的怪物。

或许从用【主人】杀死那个流浪汉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非人之物了。

只是他求生的渴望一直压制着他，甚至让他自我欺骗。

自我欺骗，欺骗自己。

剥削的成年人，杀掉的是对社会无用的人，杀掉的是贱民，是合理的，是正义的……

是道德的。

直到别人将最适合这场故事的小孩送到他的面前时。

直到他发现，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换了这次仆人的人选。

尤菲纳悲哀的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事实，但他却无法改变，甚至心底深处不想改变。

是啊，他们是无辜的，都是无辜的。

那——

他自己就该死吗？！

他自己就该自我放弃，等待理智清空，而后成为怪物的食物吗？！

他想活下去，他想一直活下去！

这个想法是那么的强烈！

更是他被折磨近六年又在疯狂和不可名状中苟且偷生后，维系理智的锚。

尤菲纳知道，如果他放弃了这个锚点。

那甚至不需要那位乌波萨斯拉或者其他正在复苏的不可名状。

他的san值也必然瞬间归零，而后畸变成为怪物。

谁都无法救他。

因为这是他最后的理性。

可就是这理性，无声的宣判了尤菲纳已经非人的事实。

因为就他知道的人性来看，小孩都不是应该优先发展的仆人。

毕竟小孩必然是没有成年人健康，没有成年人有韧性的。

尤菲纳注意到了自己对于人性理解的错谬，但他的理智找不到真正的，道德的人性了。

他知道人性的错的，但不知道人性的对的。

毕竟他早就“疯”了。

而他想要把这叫菲亚的少年污染成自己的仆人，纯粹是因为当前束缚他的故事的特殊性。

这是一场孩子的故事，是孩子对于罪恶的复仇。

或许真正的孩子进入其中时，会让他得到真正的，有价值的信息。

进而完结这被污染的可怕故事。

尤菲纳虽然身体只有十六岁，算是小孩。

可他的灵魂却不止这个岁数，换句话说，他不是正常的孩子。

尤菲纳可以确定，这场故事，对于真正的孩子必然有特殊性。

所以最终，他选中了菲亚。

他不说话，菲亚也不敢说话。

只站在床头前，低着头，怯懦的看着自己的脚。

好半响后，最终还是菲亚鼓起了勇气，他深吸一口气，跪到了尤菲纳的腿间。

他昂起头，仰视尤菲纳，用羞涩的声音说。

“老爷，我……”

他的话被尤菲纳无情打断了。

尤菲纳本来还没有下定决心，但看到这样的菲亚后，他微微犯呕。

这种事，这种行为。

现在是他精神绝对不能承受，甚至不能见到的东西。

这会让他想到以前疯疯癫癫的自己，进而生理性的不适。

“以后你睡在隔壁的客房，那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你是普通的男仆，我不需要你做这种事，现在。”

“滚出我的房间。”

菲亚脸色惨白，但他也只敢唯唯诺诺的称是，真的就麻溜的出了尤菲纳的房间。

明明是尤菲纳叫他来他的房间的，现在又将他赶出去，简直喜怒无常到了极点。

但菲亚什么也不敢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虽然有点闷闷不乐，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因为这里的床真的很软。

……不像是给男仆住的。

也就是他睡着后不久，他的脑中响起了声音。

【正在登入故事……身份锚定中……】

【发现隐藏要素……特殊锚定中……】

……

尤菲纳这次并没有完全覆盖菲亚的意志。

因为他需要真正的孩子来探索这场故事，所以他给了菲亚一些精神暗示。

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进而忽视一切光怪陆离和不合理的事。

而尤菲纳自己，则作为眼睛寄宿在菲亚的精神之中，观察菲亚的一举一动和故事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