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从未回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不觉间便回了梁府。
覃祸仍在亭中对弈,棋盘上的黑白子交纵,显然已无落子之处。
覃祸侧眸看了眼文昭,道:“如何?”
文昭这才回过神,将事情告知覃祸。
覃祸将手中的黑子放回篓中,道:“陛下也在查御史大人,看来是与我想到一处了。明日你继续跟着他,我要进宫会会这位心思缜密的小皇帝。”
翌日,文昭早早来到青楼旁蹲守,未见到御史府的马车,到是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及时雨。
梅花在青楼前送别及时雨,他挥手告别。
文昭心中轻嗤一声,这便是他所说的旧相识,什么关系都没有。
反观覃祸,一场早朝并无大事,不多时便退了朝,但他却并未离去。
待群臣走远了,覃祸跟上迟暮,到了龙麟殿。
殿中,迟暮屏退了众人,独留覃祸一人,“何事?”
覃祸道:“怎的不见陛下的暗卫?”
迟暮道:“暗卫自然是在暗处。”
覃祸语调上扬,“难道不是在跟踪御史大人吗?”
迟暮冷眼微眯,道:“你如何得知?”
覃祸笑笑并没有应答。
覃祸道:“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与臣联手?”
迟暮问:“联手?作甚?”
覃祸道:“自然是除去御史大人,难道陛下不想吗?”
迟暮道:“朕何时说要除去御史了?”探究的眼神落在覃祸身上。
覃祸道:“太后有权又有势,陛下若想夺回实权自然要先去了太后的势,而除去御史大人便是最快的法子。”
迟暮背过身,道:“确实,不过朕还不会为了权力滥杀忠良。”
覃祸道:“这不是还不确定吗。”
迟暮回眸,“什么?”
覃祸道:“若御史大人真像外界传言般清正廉洁,陛下也不必派人跟踪,明摆着是不信任他。”
迟暮没有否认,“是,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况且张铭那个猪脑子贪污如此多的赃款,如今才被查出,朕不信是他一人所为,至少有官比他大的在帮他。”
覃祸唇角微勾,到是也小看了小皇帝,“陛下,要考虑一下臣的提议吗?联手,以此做投名状,若是成了便可证明臣是向着您的。”
迟暮片刻后才作答,“若御史当真清白……”
话未完,覃祸道:“臣定不会错杀,还请陛下相信臣。”
又是片刻,迟暮道:“朕会让及时雨去帮你的。”
覃祸谢过后便告退了。
天光大亮,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青楼前,梅花今日依旧是轻纱傍身,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一侧,被蒙着眼带上了车。
文昭紧跟马车,一路上思绪飘得很远。
如此光明正大的接人,且一周一次,人来人往的街道不应无人知晓,怎的一分消息都没有走私出去。
马车继续疾驰,却渐渐偏离了路线,往城郊去了。
文昭心中疑惑,却还是跟上了。
在一个树林茂密路口急转跟丢了,四周都没有马车的行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没办法,文昭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了御史府。
再次登上屋顶,又见到了及时雨。
文昭先是一愣,随后蹲在一侧默不作声。
片刻,及时雨道:“袁起一日都未出府,你查到什么了?”
文昭先是不语,随后道:“梅花已乘坐马车离去,我跟至城郊跟丢了。”
及时雨垂下眸思索着,嘴中喃喃道:“城郊。”
文昭瞥了他一眼,这么担心也不见得他贴身保护,眼下在此做给谁看。
念头一出,文昭先是诧异自己的心胸何时如此狭隘了,后又看及时雨哪哪都不顺眼。
二人皆不作声,正午,正是日头大的时候,刺眼的阳光文昭只好蹙眉眯眼。
见此,及时雨道:“你先歇会,我来盯着,稍后……”
话未完,文昭道:“不必。”
及时雨哑然,终是闭上了嘴,在屋檐另一端跳下,没了踪影。
再没了动静后,文昭这才转过头,看着远方不知在思虑什么。
府中的下人人数众多,每个都在忙碌,却不见袁起的身影。
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流下,挂在文昭的脸颊,倏地,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脸颊。
转头对上及时雨的眸子,眼底涌着复杂的情绪,文昭接过帕子不敢再看。
及时雨道:“吃些东西,免得饿晕。”
话毕,将暗红色的食盒打开,精巧的饭菜展露眼前,文昭道了声谢。
然后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及时雨静静地看着,文昭吃起东西来像迟暮养在宫中的兔子般,斯斯文文的。
文昭吃完后,还剩许多,及时雨接过吃了起来,无任何的反感,倒也奇怪。
及时雨幼时被逼吃旁人剩的饭菜,如今可是看到就会犯恶心,也不知是文昭吃的干净又或是什么,他也吃的很香。
文昭悄摸的看着,及时雨察觉了他的视线,扯出笑容道:“我也怕饿晕,垫吧两口。”
文昭转回了头,心思却再也集中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