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他走出电梯间,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争吵和尖叫声。
“这位先生,你冷静一点,放、放开,不然我们要叫保安了!”
方趁意揪住他领子的手攥得更紧,目眦欲裂,“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问你刚刚有没有人带着一个高中生来这里,说!”
他把手里的人一把丢了下去,眼看着要上脚,身后突然有人架住了他,他以为是这个按摩店里的员工,想也没想,直接往后猛踹了一脚。
身后的人像是闷哼了声,架着他的手却没放开,反而将他搂了过去,贴在怀中,低声:“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凶?”
他猛地挣脱开,回过身,看见许迁葳那张原本戏谑的脸忽然变得茫然起来,朝他伸出手,好像想碰他的脸来着。
方趁意侧过脸躲开。
许迁葳的表情居然有点无措:“我靠,你真哭了啊?”
“别烦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方趁意走到前台后面的休息区,再次沉声:“我再问一遍,有还是没有?他们在哪?!”
许迁葳站在两步外,脑中警铃大作。完蛋,好像真被他猜中了...
前台小哥一头漂染的金发被方趁意甩成了鸡窝,胡乱甩着手,“我不知道...我们不能随意透露顾客信息的...”他朝旁边的一个女员工使了个眼色,女员工心领神会,溜到不远处给保安打电话。
许迁葳的目光一路跟随,看见那女员工掏出手机,自己也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
“不知道是吧?好,我报警。”
旁边几个女员工立马凑了上来,“哎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报警可就有点过了哈。”
“哈你妈!那他妈是未成年你们也敢...”
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不对,方向晚成年了,就在几天前。
如果...如果是因为他得罪了谁,从而让方向晚被盯上了的话...
知道方向晚是学生,甚至知道他的生日,对他们的信息了如指掌...
方趁意紧咬着唇,心里有了答案。
“喂,别咬了,要出血了。”许迁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伸手捏住他下巴,“放松点,你...”
他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错愕间,隐藏在额前碎发间的眼睛被他这个抬下巴的动作显露出来。
又红又狠的一双眼睛,咄咄逼人时声势那么浩大,哭泣时却不执一词。
许迁葳感觉那短暂的烫意并没有随着温度的消逝而消散,而是顺着手指流淌去了别处。
方趁意松开牙关,深呼吸了几下,那眼神看着像是要把他的手咬断似的,许迁葳立马放手,摊开双手作投降状。
“不说是吧?好,我一间一间去敲门。”
方趁意拨开身旁围着的一堆人,往后方的包厢区走去。
“哎先生,您不能...”
这时候两个保安走了进来,“谁在这闹事?”
好巧不巧,前台的电话突然响了,前台小哥努力降低存在感,挪过去接电话。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表情突然慌张起来,先是把保安撤走了,后又在店里巡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许迁葳身上。
许迁葳看似无所谓地耸耸肩,却在察觉到他目光的那一刹那也看了过来,那眼神看得他后怕不止,赶紧绕过周遭狼藉,跑到方趁意跟前,“对、对不起先生,我,我知道他们在哪一个包厢,我带您去...”
绕过两个拐角,终于来到那个包厢门前。前台小哥哆嗦着用备用房卡开了锁,方趁意一脚把门踹开,里头的人慌忙间打掉了什么,乒呤乓啷掉在地上。
“谁啊我草!他妈的...”
床上的裸男还没来得及提裤子,就被方趁意一个飞踹踹到了地板上。
“我草...”裸男的某个不可说部位被地板狠狠摩擦了下,痛得直叫:“你他妈谁啊!”
后面又跟着进来几个人,他唯一认识的就是那个前台,于是一边提裤子一边指着他骂:“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老子干正事呢!你们一堆人进来干什么!我草后面那个你在拍什么,赶紧给我关了!”
许迁葳权当自己是个聋子,甚至把倍率调成了2×,怼着裸男的脸拍。
床上还有一个被薄被包裹着的人。
方趁意感觉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理智正在被抽离。
他走过去掀开那床被子,方向晚的上衣被撕扯开了大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知觉般昏迷着,这一幕无限接近着方趁意无数次噩梦中见过的情景。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情景。
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用来叫120。然后,周围的声音他好像听不见了,视野也局限下去。地上那一坨赤裸的、肮脏的玩意似乎正指着他破口大骂,可那在他看来只是荒诞的默剧。
于是他走过去,用他仅有的拳与脚,誓要将那摊烂泥揍回地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