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在一旁轻声劝解道:“小姐,我知道您对姑爷早已没了心思。但是日子还有几十年,还要好好倚仗着姑爷过下去呀。一直推着姑爷,连带着小少爷也和姑爷不亲近,长此以往吃苦的可是您自己呀。不可太过冷落姑爷了呀!”
宜安声音清凌温柔:“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是那陆子英拿人手短罢了,把他这便宜女婿打发远些撇清关系罢了。都是一样踩着岳家上位,陆知府还看不清谢誉清的心思吗?只谢誉清蠢罢了。
谢誉清气愤了一路,想当年陆宜安刚嫁过来的时候,两人还是浓情蜜意得过了一段时日,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厌恶明明白白摆在脸上。如果不是看在她家世的份上,还能有她好果子吃?等谢家发达起来,还有她作威作福的份儿!面色阴沉着踏进杉杉的小院。
一直蹲在门口的蒲苇听到声音一个激灵,慌慌张张跑到里屋报告:“姨娘,姨娘,老爷来了!脸色不好看呢。”
收到!杉杉立即开启表演模式,跑到小几前端起凉透的八宝粥一饮而尽,又匆匆跑到床上躺下。
谢誉清走进房门,正撞上杉杉有些笨拙行动的背影,一腔怒火找到了发泄口:“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上次打你是不长记性是怎么着?”说着大步上前粗鲁拽起已经躺平的杉杉。杉杉猝不及防闻到了一股不太美妙的味道,话说古人多久洗一次澡来着?其中还隐约有些腻腻的脂粉气。这是多少混合的复杂味道啊。
天才演技外加真情流露,杉杉一把抱住谢誉清“哇”的一声把刚刚含在嘴里的粥一股脑吐到了他的月白袍子上。
谢誉清躲闪不及,猛地推了杉杉一把,像压缩的弹簧一般“嗖”的一下蹦出了好远。杉杉一时失去了支撑趴在了榻上,心里碎碎念:还好大部分粥都吐在了谢誉清闪亮的衣袍上,床上只粘到了一点点,一会好打理。
流萤见了赶紧上前扶起杉杉,蒲苇急得大喊:“姨娘!”便冲到杉杉身旁关切地问着,“有没有不舒服?”
“老爷,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忍不住....”杉杉来不及回答蒲苇,滑跪道歉顺毛捋着谢誉清。恶心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还是不要搞得场面太难看。
谢誉清在一旁气得跳脚,恶心得直干呕:“你有没有家教!像什么样子!仗着肚子以为我不敢打你吗?”新做的昂贵袍子,用了谢记最贵的料子最好的裁缝,谢誉清嫌弃地翘起手指踮起脏了的袍子。
门外的长庆听见动静立刻冲进来劝道:“老爷,文姨娘怀孩子不易,可不敢惊动了胎气啊!”边说着,边上手清理袍子,越抹氤得越开。谢誉清气得哇哇直叫,可娶了这么多婆娘耕耘了这么多年以来,才得了这第二个孩子,忍住忍住。踏着大步就冲出了房门。
流萤在一旁直惋惜:“大爷这刚回来,还不知回来呆不久,姨娘没来得及和大爷说两句不说,又给大爷气跑了。”
蒲苇听了不乐意:“姐姐怎可这样说?姨娘身体不适,吐意怎么忍得住?再说大爷身上一股子香味儿,我闻了都不舒服,姨娘还怀着孩子呢!”
杉杉在一旁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流萤恨铁不成钢,看着眼前两个呆人,不由得叹了口气,端过一杯温水扶着杉杉喝下,细心地照顾着柔弱的沈姨娘。
孙姨娘正在梳妆台前认真盘点自己的珠宝首饰和胭脂水粉,大多数都是市面上少见的珍贵货色,全是谢誉清出远门给自己带回来的,计算着自己的身价,就听得屋里的小丫头来报,老爷来了。
回来第一天,谢誉清没有留宿在夫人房里,也没有陪怀有身孕的文杉杉,竟来了自己房里!孙若羽愤怒地翻了一个重重的白眼,放下的手中珍贵的石黛,迅速把东西都收拢到首饰匣子里上了锁,对着镜子抚了抚精致的发髻,扯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慢悠悠起身迎接谢誉清。
谢誉清脸黑的像扣了锅底在脸上,眉间有深深的川字文,兜着下巴更像一把锄头,能锄二里地。袍子上洇湿了一大块,还散发着一些甜腻的味道。胃里的食物都返到嗓子眼里,孙若羽硬是生生咽了下去。孙若羽只当是没看见,笑盈盈地迎上去:“老爷,您来看我了,竟像做梦似的,您竟来了我的院子。”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
听着孙若羽甜美的声音,谢誉清很是受用:“还是若羽贴心,比那几个强多了。”说罢便大剌剌脱下脏了的衣袍扔在脚下,四仰八叉卧在椅子上,“陆宜安算个什么东西,摆谱摆到老子面前了。”
孙姨娘看着他臭烘烘地躺在那里,心想过后可得让香芹香芝好好刷洗一下这个椅子,嘴上却顺着毛捋:“老爷,消消气,夫人也是娇生惯养惯了,您还是多忍让些。”
“不就是仗着有个好爹,可这好爹也不真待见她。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谢誉清在孙若羽面前,撕开了所有的好脾气,“整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真以为是王母娘娘下凡?那也是脸着了地,是我谢家好门风才忍得了这种脾气!嫁了我们谢家就是我们谢家的人,天天整那些大小姐做派干什么!都怪母亲没有手段,要不然定让她受受婆婆的苦。”
孙姨娘听了更是觉得嘲讽,上赶着扒着人家的是你,背地里吐槽人家的也是你,真是能屈能伸伟丈夫,有你这样的丈夫已经很苦了。但面上仍是摆出一个忧虑担心的表情,适时端上一杯甜茶:“老爷消消气,夫人的所作所为妾身也是看在眼里,实在是任性了些,但岳家老爷位居高官,夫人大家闺秀,自小是蜜罐里泡大的。自我些也是难免。老爷也应多多体谅,日后有什么不如意的您就来我屋里,和妾身撒撒火气也是好的。喝杯甜茶消消暑。”
劳累奔波了好几日,谢誉清实在是累得不行,即便有旖旎的想法,也没了熬夜的体力,早早躺倒会周公,孙若羽如释重负,伴随着雷鸣般的鼾声和厚重的油泥味道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