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修蹙眉:“实验室内爆发火灾,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就是——”
“人为,”柳平斩钉截铁道,“实验室内有卧底,否则他们干什么这么着急把样本送出来,放在防控周密、层层封锁的保险柜里岂不是更安全?”
慢热寡言的柳平也逐渐开始表露自己的意见,而不只是充当一个提线木偶般的打手角色。
林见微贴近章隼,浓密的睫毛上下一眨,“你怎么看?”
出乎意料,章隼没有立刻赞同,而是良久才慢慢道:“……不知道。”
不知道?
其他四人俱是一怔。
“这个任务让我感觉不太对劲,”章隼没有证据,单纯是多年悬崖走钢丝形成的本能直觉,她看向崔实,“你呢?”
崔实脸上的汗水和泥土被擦干净,又涂上了防蛇虫的药水,看不太清楚五官和神态,只能看见他灰蒙蒙的眼睛沉静一片。
“给我的感觉也不太舒服。”
柳平对崔实是有改观的。他和崔实被一起投入赛场,以为崔实这种不起眼的人不会习惯拒绝别人、恐惧别人对他投来恶意的目光……但是崔实接受良好,全盘无视,甚至某种程度上成为了激怒那帮人的导火索。
有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置若罔闻。
沈一修说:“到底有什么陷阱现在还说不好,先赶路,——多注意头上和脚下。”
整个比赛被分成了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在森林里组队、拿到样本;第二阶段是穿越废弃城市,押送样本至人烟稀少的军区。
这是沈一修离开森林时明白的。
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在路上遇到任何一支队伍。
名校精英的身体素质相差不大,就算脚程有差距,也不会拉开半天甚至一天,沈一修凝神思索,决定先在附近一座废弃的高楼歇脚。
森林中高热粘稠的环境急速消耗了他们身体中的水分,他们需要原地调整。
杳无人烟、废弃破旧的中学里阴凉一片。
章隼浑身半湿半干,热得她烦躁不堪,正擦汗的时候,一只大手轻柔地抚过她后脑的头发,替她把散落的短发抓起来。
沈一修迎着她凉凉的视线,八风不动地微笑:“喝点水。”
章隼的头发半长不短,用发圈束不起来,披散着又太热,捂得要命,万分后悔自己没在比赛之前早早把自己剃成秃子。
沈一修自愿充当人形发圈,章隼没管,谁凉快谁知道。
擦着汗的崔实瞥见这一角的动静,朝章隼走来,问:“要不要我来……”
“要要要——”林见微忙不迭,正在药箱翻找镊子,一股脑把碘伏和无菌纱布塞给崔实,“帮我给他消个毒,感激不尽!”
柳平在森林里被突然砸下来的露兜树叶子割伤,手臂上一道长而深的伤口,好在没有毒性,林见微正在准备防感染的处理。
崔实停下脚步,左手托着碘伏,右手举着无菌纱布,表情茫然和柳平对视。
柳平:“……”
柳平这次比赛够水逆了,如果崔实处理伤口时再出乱子更是霉上加霉。
“……”章隼起身,止住崔实下蹲的动作:“东西给我,你去调整。”
崔实老实地喝水,守在她身边。
沈一修指尖一捻,仿佛在品味某种滑腻柔软的触感,垂眸掩盖住笑意。他没有再靠近章隼,自己喝水去了。
等章隼给柳平的伤口消完毒,林见微还在和镊子玩捉迷藏,找得满头大汗、烦不胜烦。
章隼一拍林见微的肩膀,“你歇会儿。”
为了应对尽可能多的场景,林见微和章隼的药箱内容截然相反。章隼是整整齐齐的各色药剂和一次性针头,配合她的林见微药箱里则是乱七八糟的基础医用器具,密密麻麻,眼花缭乱,所以找东西费劲。
章隼又来回地翻了翻,才找到了被层层掩盖的镊子,消了毒,谨慎地给柳平拔取伤口周围的倒刺。
“噗——”
一声细小的动静响起,沈一修耳朵一动,是消音枪。
“噗噗噗——”
随后则是更急更快的攻势,明显是有两支队伍开火,沈一修低声急促道:“注意隐蔽!”
处理好伤口的柳平一手一个,拎过反应不及的林见微和崔实,章隼则是被沈一修扯到另一边,两边贴墙而立,凌乱的脚步声闯入大楼,由远及近,逐渐靠近这件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