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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殮魂契(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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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常常歌颂自愿牺牲的英雄主义,但杜衍璋的“悄无声息的死去”是被迫的、不被看见的。委屈和不公正并未消失,只是被“大局”这个太宏大的理由蒙蔽过去了。

“可是,如果让杜衍璋放弃复仇,这只是一个假设!”颜一初看向林越寻,“对她来说会不会太残忍?”

林越寻反问:“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颜一初扪心自问,如果他已经决定让杜衍璋“被自愿”放弃,他就不会再纠结。

他纠结的点无外乎两个:帮杜衍璋,还是对一切视而不见。

对一切视而不见也不是要拦着杜衍璋报仇,而是让她自己去,他不插手。

“杜衍璋不该悄无声息地死去,以此来换取大家的和平。”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去换取大家的和平这一论断本身,往往是掌权者为了维护现有秩序或达成某种目标而建构的‘合理性叙事’,掌权者可以是掌握权力的个人、群体、社会、制度,甚至是抽象概念,比如大局。它暗示个体生命在宏大叙事面前是可以被量化、被权衡、甚至被抹去的工具。”林越寻缓缓道,“杜衍璋的牺牲不是自愿的,而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失去了生命,甚至在死后失去了身体。”

这类事情他见了太多。

比如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资源被优先分配给大企业、资源掌握者,而普通民众则不得不承担失业、贫困、积蓄清零的痛苦。这就是所谓经济复苏“必要的阵痛”或“为了大局稳定”。个体在时代洪流中的绝望和被抛弃感,构成了巨大的集体委屈。

某些社区,比如贫困或少数族裔社区,常被选为有毒废物填埋场、重污染工业区,居民健康受到严重损害,以换取更广大地区的环境清洁或经济发展。这些“环境难民”的健康、家园和未来被牺牲,他们的委屈往往因缺乏政治话语权和经济实力而难以得到重视和补偿。

某些机构为了维护声誉、避免法律诉讼或公众形象崩塌,系统性掩盖内部成员的罪行。受害者的指控被压制、被忽视,加害者被调离而非惩罚。受害者的巨大身心创伤被牺牲,以换取组织表面的“和平”与“稳定”。

牺牲被赋予“公共利益”“集体安全”“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大局为重”等看似崇高的理由,被牺牲者被视为实现这些宏大目标的工具或可消耗的成本,其个体价值、情感、痛苦被忽视或刻意贬低,成为“悄无声息死去”的工具。

从被悄无声息死去的群体到悄无声息死去的个体,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被迫的牺牲者。

一个人可以让更弱小者为他的利益牺牲,他同样也会因为利益被更强大者牺牲。

这种事情太多了,几千年来,都是如此,没有一个人能逃过牺牲与被牺牲。

林越寻轻声道:“我不能再让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死去。”

“所以,那个女人……”

“你是说明珠?”

“嗯。”

那个被买来的,被迫生下二女一子,后来生了重病,被打断双腿、被割舌、被沉河的女人。

“没错。她带着痛苦和不甘死了,可是她的冤屈还留在人世,我无法坐视不理。”

即使他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或许他自以为帮的忙又造成了别的冤屈,但至少解决了眼前的这个冤屈。

被牺牲者无穷无尽,冤屈无穷无尽,如果他造成了不好的后果,他心甘情愿承受代价。

杜衍璋同样。

林越寻没有那么相信转世投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地狱和审判。万一没有呢,他们的冤屈岂不是永远成为了冤屈?

“豁出去了!”

明珠也帮了,孙小宁也带出来了,鬼魂的存灭和人类的生死他都介入过了,还差一个杜衍璋吗?

林越寻说的没错。既然林越寻不计后果去平复眼前的冤屈,那他就尽力去寻找善后的办法,尽量不要导致更多的冤屈。

颜一初一把抓住林越寻的胳膊:“林越寻,我想清楚了,我要和你一起!”

“真的想好了?”

“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好一起就是一起。”颜一初道,“林越寻,这次先不抓鬼了,我们去抓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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