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他又说道:“且今晚那个男子出门了,屋中只剩一个文弱书生,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宋砚书捏紧了手心,浑身的汗毛不自觉立了起来。
下手!他们要干什么?
此时,又听另一人说道:“如此甚好,即使被发现,量他也不敢怎样!”
说完,几个人开始没有任何负担地朝前走着。
宋砚书不知他们的意图,担心这群人破门而入。
她回转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发着寒光的刀。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她习惯晚间睡觉时,在枕下放一把刀。
宋砚书双手紧紧握住这把刀,忍着微颤的手回到了门前。
若是待会他们真的破门而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砍,能砍一个是一个。
她的耳朵贴在门上,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但与她预想的不同,这群人并没有径直走向她的房间,而是绕到了厨房。
宋砚书在房内小心地听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只听这几个人在厨房里翻箱倒柜,还时不时传来吐槽声:“看这二人几乎足不出户,还以为存粮很多,没想到也是穷鬼!”
“这年头,有点粮食就不错了。”另一人安慰道,“我们这趟也不算没有收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将屋内所有的粮食装好了。
这群人竟就这样,拿着包袱翻墙离开了。
看来他们并不想伤人,只想拿些粮食走人。
宋砚书此时真是庆幸,他们并不想谋财害命。
不然,他们人多势众,自己现下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更让她庆幸的是,桑念今晚恰巧没有回来,而是带了些粮食去帮助自己以前一起乞讨的伙伴。
若非如此,以他的性子,当听见声音时,便有可能已经从房间里冲出来了。
那样,事情将会严重许多,这群人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待这群人真正走远后,宋砚书才轻轻放下手中的刀。
后背早已黏湿一片,一阵冷风吹来,宋砚书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又等了一会,宋砚书确认再也没有声音后,才悄悄打开门缝,朝外望了望。
月光惨白,将宋砚书的脸色映照的更加惨白。
外面早已空无一人,但漆黑的院落却无端让宋砚书的心颤了颤。
她走出屋内,去厨房看了看。
月光下,宋砚书看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厨房早已一片狼藉,心疼不已。
而自己厨房里的所有粮食,都颗粒不剩。
这群人竟没有给她留下一粒米!
见过打家劫舍,谋财害命的,但进入别人家偷粮食的却第一次见。
宋砚书的心情很是沉重,没想到现在形势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很明显,他们被盯上了!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若是她再买些粮食放在家中,肯定很快又会被人上门来偷走。
看来,望津城已经很不安全了!
当下,宋砚书也睡不着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大雪,而是已经发展成了天灾,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流落街头,变成亡命之徒!
更何况,现在粮食很不好买,被抢过的粮铺现下也不敢开门。
望津城似乎已经不是久居之地了!
若是她和桑念还住在此地,难保不会日日提心吊胆,甚至不敢有多余的粮食放在家里。
可若是家中无粮,天寒地冻的,每天又去哪里买粮食呢?
宋砚书辗转反侧,最终决定要尽快离开望津城。
第二日一大早,桑念便回来了,脸色却特别不好看。
宋砚书见状,上前询问,原来他以前的伙伴,已经有活活饿死的!
“我今早走在路上,发现望津城的行人比以往少了很多,听说这次冬日的冻灾不止望津城,已经有不少地方的灾民离开家乡朝京城涌去。”桑念面上一片担忧。
宋砚书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又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桑念,并说道:“现下我们没有任何吃的东西!”
于是,两人立刻上街去买,没成想,走了几个粮店,不是打烊,就是价格非常高。
宋砚书还是忍痛买了一些。
一路上,衣衫褴褛,满面脏污的人竟比比皆是,且有不少灾民是从外地涌入的。
但是很明显,官府的救灾并没有跟上灾情,到处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只听桑念愤怒地说道:“朝廷拨的赈灾粮,定然都被这群官员贪污了去。”
路上不少人,看着穿着干净的宋砚书和桑念,他们用那双被饥饿和寒冷折磨的眼睛,紧紧盯着宋砚书从粮店出来后拿着的包裹,如饿狼般随时可能扑上来。
宋砚书也很想把手中的粮食分给大家,但是,一旦她给了一个人,其他人定然会群起而攻之,宋砚书不敢冒这样的险。
两人忍受着路上的各种饥饿目光,一路护着粮食,不敢松懈一刻。
等到了家中,宋砚书浑身上下紧绷的神经才开始放松下来。
她缓了缓口气,望着桑念,郑重地说道:“我们不能再在望津城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