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时候人就把自己孤立起来了,何况对我来说,确实只剩我一个人了呢?实际却不是这样。我爸妈赶过来,书秋妈摔伤了躺在医院,他爸过不来,两个老人就慌慌张张飞过来,问我怎么样。我说不知道,他俩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
肖江盯着酒杯里的浮末,似乎走神了。
“所以你没骗过我喽。”
两人相视微笑,肖江说:“是的。这种感觉很模糊,我觉得你能理解我,说实话也不会对你造成困扰。当然,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样做太莽撞了,甚至有点轻浮,可我当时无法抗拒那种冲动,或者说,我还没意识到它,它就自然发生了。”
“开始我也以为我说得上话,我能发挥积极的影响。难道我的生命不在她身上吗?她却说我没有选择或决定的权利。这不公平,她也把我排除在外,我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我那个学期选的课多少都和爱、爱欲有关。她要我把材料也念给她听听,我就读些选段,她精神好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读。我就和她抱怨虽然读了这么些经典和理论,自己生活里还是处理不好这种人际问题,好像越读越糊涂。她就说我傻,要我看自己的心。我当时给说懵了,问她什么意思。
“‘这话不是我说的,你读给我听的,你忘啦?’她笑得很得意,‘看来你没好好学习嘛。’这话我竟然记到现在,当时估计戳心了。
他停顿了片刻,“我反驳她说不可能所有人都了解自己当下的欲望。她认为,我们不享有共同的此世,因此情感不会因为同时休止而更强烈。既然我自然会活下去,就应当把角色从剧中人转换成作者和诗人,那么悲伤也好,爱意也好,都会在艺术之胃中由时间消化,吸收营养,可以支撑一种新的生活,照古人的说法,可算作另一种形式的繁衍,当然,诗人会骄傲地把自己的创作称为通往不朽的途径,那里有永不褪色的夏日。”
阳台上陷入沉默,人行道旁新植的树在疾风中飘摇,英晴的烟也灭了。她没在身上摸到打火机,估计是刚才落在里面了。她看着肖江,他终于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给她。
“我们俩不如搭个互助小组吧。”英晴点上烟,顺手把肖江的打火机塞进自己的裤袋,“你戒烟,我戒酒,互相监督,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