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松委屈不语。
众人散去,已经是日斜时分。
……
又过一日。
这日晌午后,林世松院子里来了个客人,让他受惊不小。
领着客人过来的小厮战战兢兢,将人带到后躲在他身后,小声解释道:“靖王殿下只说要见世子,不欲声张惊动旁人,小的便做主带了过来,世子莫怪。”
林世松无奈示意他退下,小厮这才放心地回了门房去。
林世松欲行礼,被封霁拦下:“你有伤在身,不必勉强。”
“多谢殿□□恤,”林世松心里有些紧张,犹如在国子学时见到师长,还是在称病逃课一个月后,“殿下先进去坐下?”
封霁颔首,林世松在前带路,差点同手同脚。
两人在堂屋坐下,下人极有眼色地上前沏了好茶。
“殿下前来,可是因为末将告假太久了?”林世松讪笑着道。
“世子误会了,”封霁看出他的紧张,尽力表现出平易近人,道:“本王只是想起自从回京,还未来看望过你,今日有空便来了,你是为了救驾受的伤,又是金吾卫都尉,本王理应来探望一番。如今过了月余,伤势恢复得如何?”
“有劳殿下挂心,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过几日太医再来,就能将裹伤布拆了,”林世松昂首笑道,“到时我便去金吾卫衙门报到,绝不耽误职务!”
封霁淡淡道:“不急,需待完全痊愈了再去。”
“……是。”林世松摸不准殿下是真的对他如此放宽,还是嫌他带伤反而误事,毕竟金吾卫办事时常要在外面走动。
他目光不定,忽然注意到封霁腰间的佩剑,再仔细看两眼,确定是银龙无疑。
“这这这……”他惊讶得指着那宝剑一时说不出话,脑海中闪现林晚棠当初的说辞,突然脱口而出,“这剑不是送给长风军中的一位长辈了吗!”
“嗯?”封霁疑惑了一声,“她是这么说的?”
林世松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讪笑道:“是啊。”
天知道他一直以为林晚棠说的长辈是跟父亲一般年纪的,没想到竟是靖王殿下。
难道她所说的,在回途中帮过她许多的,也是靖王殿下?
所以林晚棠回来后想送些什么回礼,结果误打误撞挑中了父亲珍藏的宝剑,靖王殿下收到后定是喜欢的,一来二去,两人的交情也说得通。
可她为何要语焉不详?父亲若是知道她所赠之人是靖王殿下,说不定会少责怪她。
“从前本王也去西关历练过一二年,与宁国公互为同袍,以兄弟相称,这也说得过去,”封霁神情微微戏谑,“更何况,她还差点成了本王的侄媳。”
林世松莫名觉得靖王殿下有些许不悦。
也是,虽然辈分是实在的,但靖王殿下还年轻,肯定不喜欢被人这么叫。
都怪自己多嘴。
“她在哪?”封霁忽然问。
林世松一惊,靖王殿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要找他妹妹过来算账吧!
可他不能不答,只好道:“她辰时到二叔母那边去了,说是跟堂弟堂妹约好了教他们打马球,府中北边有一处马场,午时应当是在二叔母那用了午膳,现下不知道是不是又去马场了。”
封霁闻言,却问:“她很喜欢跟孩童玩?”
“也不是,她只喜欢能听懂话和听话的,两个条件,缺一不可,”林世松道,“堂弟堂妹更小些的时候,她都不爱去二叔母那凑热闹。”
封霁:“……”不愧是她。
“你差人去问问她在哪,叫她过来。”封霁直接道。
林世松又是一愣,下意识应了,连忙吩咐一旁伺候的阿谦:“先去她院子里问问,不见人再去二叔母那边问。”
阿谦应声出去。
林世松才问:“敢问殿下寻我妹妹,所为何事?”
“想起来有些话要跟她说。”封霁不欲多言。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两人都在等着,林世松突然有种诡异的直觉,靖王殿下不会就是为了找他妹妹,才过来探望的吧。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林世松觉得没人说话有些难捱,但对方是靖王,是他景仰多年的人,如今又是他上官,他实在不敢主动多言,生怕说错什么话。
好在每过片刻,他便听到阿谦回来的脚步声,他还带了人来。
林晚棠在秦氏那边用了午膳便回来小憩了,这会儿刚醒不久,便被阿谦叫来,说是靖王殿下叫她过松风庭。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晚刚不欢而散,她还以为这人不会理她了呢,这时候来做什么?
发现郁柒没跟他回去,来要人了?
于是林晚棠当即把语气叫了出来,让他随自己一同过来。
此时,郁柒垂丧着脸跟在她身后。
进了堂屋,林晚棠一眼看见封霁,规规矩矩,平平静静地行了礼,“见过靖王殿下。”
封霁让她先坐,又看向跟着她进来的郁柒,问:“你带他过来做什么?”
林晚棠纳闷道:“殿下过来,不是为了带他回去?”
两人面面相觑。
郁柒:“……”
封霁扶额:“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世松听着两人对话,察觉到一丝不同。
封霁叫下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兄妹俩。
有些话他也想让林世松听听,毕竟这兄妹俩在某些事上,简直一个德行,林世松还要更没心眼些。
林晚棠闻言,顿时秀眉微蹙,默了默,颇有些阴阳怪气道:“靖王殿下消息真是灵通,想必都已经确认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封霁感到一丝头疼,但此事又不能坐视不管,否则他也不会在昨晚两人刚不欢而散之后,才隔半日就上门讨嫌。
他派出去盯着卢府的眼线亲眼看见她在卢府中待了小半时辰,若非得知消息时,她早已安然离开卢府,他非要亲自过去将人带出来不可。
封霁没忘记,闻纲曾想嫁祸林晚棠,说不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林晚棠成了他们的目标之一,万一闻纲真的想杀林晚棠,而卢照又是闻纲的人,林晚棠进了卢府,岂不如同羊入虎口?
这次安然出来了,她完全没有戒心,那下次呢?
封霁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正色道:“你不可与卢照走得过近,更不可再独自去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