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早就注意到了敌军的首领,在一片深色衣饰的薛族将士中,只有他着白色,一骑当先,一头长发肆意地散在身后,尚且看不清脸,但很年轻,应当和自己年岁相仿。
李贞心道,穿成这般与众不同,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是领头的么,都说擒贼先擒王,那就先将他拿下。
李贞仗着自己穿着打扮与普通将士无异,在双方的互相追逐中悄然向着敌军首领靠近着,他对自己的骑射很有把握,十丈之内,再快的活物都能射中。
弓已拉满,他屏息凝神,松开了捏住箭尾的指尖,他看见那支箭准准地朝着那人去了,却并未看到其中箭倒地,可他也没有机会再射出第二支箭了,薛族人已然发觉了偷袭他们首领的人,纷纷挥着弯刀怪声吆喝着向他杀了上来。
那些一直围绕在李贞身边的黑脸汉子们开始裹挟着李贞,想在被包围起来之前杀出一条路去,可是并不容易。
两厢里很快便打成一团,江夏王挑选的人纵然个个武艺出众,却也难抵一轮接一轮的围攻,已有几人身上挂彩,却均在奋力抵御着强敌,艰难地为李贞杀出一条血路去。
李贞瞥见那白衣青年也驱马向自己奔来,却只在离着自己三丈远之处观战,准确的来说,是在看着自己被他的属下们逼的手忙脚乱。
他一手提着缰绳,一手随意地将弯刀抗在肩头上,看来并不打算再出刀了,俨然已将自己当成他的掌中之物。真是闲的,若自己是他,早就乱箭齐发,将来犯射死马下了,他竟然还想捉活的。
李贞心念一动,捉活的?
这些人是薛族的,眼下唐军正与薛族联手御敌,他们背后捅刀子属实不光彩,粮草敢烧,江夏王的儿子,他们却未必敢杀,况且,一个活着的李贞可比死掉的好用多了。
眼看着天目湖近在眼前了,不妨赌上一把,只需将薛族大部分的兵力吸引过来,剩下的人马,唐军勉强还能对付一阵,这么一来,粮草说不定就保住了。
说干就干,李贞清了清嗓子,扯开喉咙开始高声喊着:“江夏王之子在此,江夏王之子在此...”
果然,薛族的骑兵一听江夏王之子,先是都愣住了,但随即都反应过来了,这个士卒的穿戴和其他的大唐将士并无不同,可他们想拿下他却不容易,皆是因为他身边有一帮好手紧紧相护。
当真是江夏王的儿子,活捉了他,能换一世的荣华富贵,一个个什么都顾不上了,争先恐口地挥着弯刀怪叫着冲着李贞奔来。
顷刻间,李贞已经被围得无路可走,那些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人,此时也已经被击散到各处,很难再顾及到他,可他不怕,他至少不会死于今晚。
他在人群里找寻,并未见薛族的白衣首领,放眼看去,那人果然亲自领着一路骑兵在追赶着押运粮草的马车,眼看着就剩三里地了,李贞不禁为之气恼,这人怎么就不上当呢。
正此时,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吆喝声,是大唐将士的喊杀声。
李贞一扫心头阴霾,是父亲带着亲兵来驰援了。
看来乌依古的麻烦已经被解决了。
围住李贞的薛族将士看见了李道宗的帅旗,顿时也慌了阵脚,不知是该先跑,还是该先拿人。
李贞高声呼唤:“父亲,救我!”
一呼百应,呼唤着小郡王的声音一声赛过一声,薛族将士开始逃散,李贞被围的困局顷刻间便解了。
李贞催马朝着父亲奔去,大军已至,他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眼看着离中军越来越近,他甚至朝着父亲挥了挥手,可耳边倏尔传来“嗖”的一声,他的坐骑被斜后方来的箭射中了后腿,马吃痛,一个后仰将李贞甩下了马背。
摔落在地的李贞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一路人马追了上来,为首的白影离他越来越近,他将将看清那人的脸,便被一把捞起横在了马背上,李贞欲抵抗,后颈上被刀把狠狠砸了一下,他在昏迷前,听到有人在说话。
“少主,咱们抓了个小的,也不亏,快撤吧。”
“嗯,我们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