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下去不行。
别人一提陆之银,她的心就跟着牵扯一下,更别提被问是不是舍不得陆之银。
她当然舍不得,她比任何人都舍不得陆之银。
如果可以,她想一直在陆之银手底下干下去,直到陆之银有女朋友。
趴在工位上,安然把玩桌上一只小灰太狼手办。
柔软的质地被她捏来捏去,非常解压。
过了很久,莫蔚才回来,一回来就唉声叹气,安然担心道:“领导,我们部门不保了?”
莫蔚愁容满面,也趴在桌上看着安然:“我一手带起来的下属连心里话都不跟我说,好难过。”
安然嘴角抽了抽,作势要把灰太狼扔在他脸上。
莫蔚哈哈大笑:“开玩笑,别生气。对了,你今天下班去把客户资料打印一份,送到桥东那家供应商,以后给客户发货不进厂内组装,让供应商自己组装好后发过去,又省了组装钱。”
安然背后一凉:“供应商能同意吗?他们不会骂死我吧?”
莫蔚邪魅一笑,握起拳头,大拇指指着自己:“公司危难之时,人脉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哥哥可不是只会傻兮兮跑业务的愣头青。放心,我和陆总商量好了,等公司恢复正常运转,就和他们签五年的供货协议。”
安然点点头,对莫蔚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不过她很关心谁去谁留。
“陆总怎么说?咱们部门没事吧?”
莫蔚放下魔方叹了口气:“飞鲸是陆总创业时的品牌,有情怀因素,不会轻易放弃。依我看,机车业务要缩减部门了。”
安然想了想,大概能想到原因。
下这个决断需要很大勇气,毕竟旗彩最终定位在摩托车业务,并且已经制定了很多方案以供发展需求,虽然研发生产摩托车费用高,可贸然放弃会影响公司发展。
莫蔚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了,摩托车成本最高,我们还主打技术创新,研发就是一笔高昂的费用,陆总很可能要把研发部门裁掉。”
安然趴在桌上,没有说话。
一直到下班,陆之银和副总们都没有开完会。
安然按照莫蔚的指示,把甲方地址打印出来盖章送去了供应商那里,然后骑车回家。
一路上她都很心不在焉,过红绿灯时险些和一辆左转弯的车撞上。
对方短促地摁了一下喇叭,她吓得回过神来,专注骑车。
回到家,她连晚饭也吃不下,只做了半套普拉提就没劲儿了。
倒在床上,她的暹罗小猫咪凑上来蹭她。
安然把它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它脑袋上:“对不起啊,差点让你成为孤儿了。”
安然决定“走”之前,躯体化症状严重,虚弱到没有力气吃饭。
尽管如此,她给朋友发了一条短信,以回老家的借口请她两天后来家里接小猫。
在遇到陆之银之前,小猫是她最后的牵挂。
求生本能是很强大的东西,经历过濒死,才知道有些事情原来可以放手。
这个把她压垮的家庭,原来没有那么可怕。他们只是在装恶魔吓唬自己。
安然抚摸着小猫脑袋,闻着小猫味,听着咕噜噜的声音,无比幸福地睡了一觉。
心里担心陆之银,她半夜就醒了,忍不住拿起手机找到陆之银的视频号。
她心中一震。
陆之银竟然在直播。
头像周围代表直播的红色圆圈不停闪烁。
安然深呼吸三次,点进去,却失望地看见马路,而不是陆之银的脸。
陆之银在骑行。
看道路,像是偏远郊区的某处上山路。
她退出直播界面,看到他直播封面写的是“听说今晚有流星”。
有流星吗?安然不知道。不知从何时起,她需要全心全力和生活斗争,才能苟延残喘活下去,从不分心关注新闻资讯,否则就会被扰乱思绪。
安然坐在床上,找到了一些零食,坐在网络世界虚拟的观众席上,和四千多名观众在深夜陪伴着陆之银。
咬下一口薯片,清新的薄荷极度排斥油腻腻的烧烤味,安然才想起来她已经刷了牙。
放以前,任何增加行动的事情她都不会做,她会立即把薯片吐掉。
再刷一遍牙真的很累。
不过现在,看陆之银直播比再刷一遍牙齿更重要。
她欣然嚼碎了薯片,浓重的夜色不会像从前一样唤醒她的内耗情绪,相反,她心怀激动,眼睛一刻不停地随着陆之银上山的画面而动。
陆之银登上山顶,给观众拍到流星雨的那一刻,安然从床上蹦了起来。
直播界面礼物纷飞,她的心也和狂乱的礼物一样激动混乱。
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