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银带安然来到江边一栋别墅。
进门后是巨大的落地窗和精致的沙发。
“你先坐,我收拾收拾就下来。”
陆之银给她倒好果汁,从一层厨房冰箱里拿甜品出来,开盒摆在客厅茶几上。
安然坐在沙发上,将包包放身边,只动了果汁。
她十岁前在别墅生活,已经没了多少记忆。印象最深的是小镇破旧筒子楼里阴暗潮湿的房间,和支在角落的小床。
可入职嘉楠后,嘉楠只有To B业务,许多不可言说的往来在老板家举行。
她不因为性别束手束脚,将自己看成无性别者,任何销售酒局,在安全的前提下尽力参加,到过不少豪宅。
长此以往,她虽然没有豪宅豪车,但对这些基本祛魅。
原来豪宅的角落也有卫生隐患,原来所有房子的布局异曲同工,原来别墅里的卧室和普通房子里的卧室差不多。
一切都没有太大差距,只要大家都生活在三维世界,就没有百分百令人惊艳的东西。
即使这样,她对陆之银的家竟然很感兴趣。
陆之银的家比所有有烟火气的居所都好看。
他的名字里有“银”,他的车子是银色的,他的家里的吊灯以及装饰主色居然也是银色。
安然都怀疑,陆之银刚出生时候的名字是不是叫“陆之X”,等陆之银会分辨颜色了之后,和他爸爸妈妈说:“我最喜欢银色”,从此陆之银就有了名字。
哈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从来没看见你这么笑过。”
陆之银撑在二楼栏杆处。下来后,把一个盒子给安然。
“说得好像我们认识很久一样。”安然小声吐槽。
陆之银突然神秘地笑。
安然眼神放到盒子上,余光能看见陆之银的视线没有移走。
“这是什么?我能打开吗?”
“打开看。”
安然打开后,震惊地差点尖叫。
林淞的……调查资料?
陆之银翘起二郎腿,二世祖似得靠在沙发上:“你向林淞问我的婚恋情况,我也可以把他查得一干二净。”
安然觉得他误会了,放下本子:“我不是对你有肖想,你别误会。”她察觉表述不对,立即坦诚:“肖想是肖想,行动是行动,肖想是一种正常的个人行为……”
陆之银的眼神让她不敢说下去。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很难理解吗?”安然有种莫名的底气。
陆之银单臂撑在沙发背上,又撑着头看着安然笑。
安然往后躲:“你又笑什么?”
她偏过头不看陆之银的眼神。
陆之银笑起来很有魅力,非常非常有魅力!
在安然眼里,陆之银就是她见过最完美的男人!
原谅她只是挣扎在自己世界里的普通人,不是什么天天看帅哥的时尚总监,看一会陆之银就会脸红很值得原谅。
死过一回后,安然学会了坦诚。
坦诚能省去解释时间,尴尬羞耻也无妨,总比半夜翻来覆去思考哪句话没说对强。
可她没想好坦诚之后陆之银问起她对他有何种“肖想”,她该怎么回答!
幸好陆之银绅士地把话题跳过去:“为什么不看我?你总是在我面前躲闪眼神,是我的磁场不对你的胃口?”
安然闭了闭眼。
怎么可能?
陆之银的气场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巴不得陆之银变成玩偶,她可以抱一抱亲一亲。
但陆之银在活人状态下她是不会想这些的,一时的不自量力只会换来旷日持久的嘲讽。
“你毕竟是我老板。”在这个问题上安然不可能坦诚,选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那好,我们现在说合作的事情,只要变成了合作伙伴,我们就是平等的了。”
陆之银替安然翻开搁在她腿上的资料。
“我对林淞的家业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他的感情情况。”
第一页资料是林淞结婚证照片。
陆之银替她翻开第二页。
都是林淞各个年纪和女孩子的暧昧照片。
安然没有或失望或难过的表现,陆之银非常满意。
往后面翻三页都是照片。
“这些很好收集,他根本没想藏着。”陆之银意有所指,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这算是我给你的投名状。”
“什么投名状?”安然听不懂,合上资料。
陆之银疑惑眨眼。
从侧脸的角度看安然的眼睛,多了更多灵气,陆之银心中一动。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安然败下阵,自罚三口果汁。
安然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别这么看着我。”
“欣赏美女是每一个人的共同爱好,有的人对同性的嫉妒,只是没有正视到这种心态而已。”
安然笑了一下,对前方的空气翻了一个白眼,借势看一眼陆之银。
陆之银将她流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安然真的很可爱,与那晚在大桥下见到的歇斯底里的人仿佛不是一个。
越是这样,陆之银越讨厌她的家人。
“你多虑了,陆总。”安然大方表示:“我并没有在追求他,过去、现在、未来,我们没有、并且也不可能在一起。”
陆之银立刻问:“你谈过恋爱吗?”
安然:“啊?没有。”
陆之银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她。
安然:“?”
笑完,陆之银咳了一声,淡定喝口果汁。
“我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陆之银搓搓手笑:“还以为能把你拉出贼船呢。”
安然看向那份资料:“倒是陆总,您怎么知道林淞和我……认识?”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更深层的东西。
陆之银忽然变得雀跃起来,和现在一比,安然才后知后觉他刚才在车上一直到给她看照片,似乎都不太开心。
陆之银高兴地介绍:“这个好办,林淞没有继承家里的人脉,还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敢查我,我的朋友听到风声,从他嘴里套出话就告诉我了。哦对了,我这个朋友就是那天我抢他外套给你披上的那个人。”
安然突然不说话,盯着陆之银看。
陆之银后移上半身,眯着眼睛观察她的神情:
“我说错话了?”
安然神态严肃:“我并没有让林淞调查你,你们是不是有竞争关系?”
陆之银摊手,语气委屈:“不是你问他我有没有女友吗?除此之外,他不做生意不接手家族公司,没有任何查我的理由。”
安然诧异。和林淞的聊天记录早就删除,这个有一半血缘的哥哥不被允许占据她太多的生活。
她一字不落把和林淞的对话告诉陆之银:“他回消息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查到你的信息吗?”
陆之银摇了五秒钟的头,非常坚定地表示:“那不能。我要是这么菜我就不用混了。”
“那他为什么查你?”
“对哦。”
两人对视。
极度的坦诚就会换来极度的效率。
两个人凑在一起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说了,二十分钟后,陆之银踢掉拖鞋,和安然挨着坐。
“把手机给我。”
安然身体僵直,感受她和陆之银的肩膀摩擦。
她瞪着大眼睛问:“为什么?”
“五分钟后给你答案。”
陆之银笑得实在自信,安然对这样子的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陆之银上楼,没有关房间门,房间里几个齐人高的模型非常霸气地站在床尾。
十秒后,陆之银带着电脑和充电器下楼。
陆之银在沙发侧面插好充电器,连接安然的手机与电脑,点开电脑桌面上一个软件。
安然手机软件信息不断弹出来,陆之银点击暂停识别,一个陌生的软件logo出现在鼠标旁边。
两个人胳膊撑在膝盖上,探身全神贯注看着屏幕。
陆之银转头笑。草莓味漱口水与他酷拽的形象丝毫不符。
安然的思绪被这股味道带飞。
她头脑中出现一副画面: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陆总在会议室主位说市场方案,由于离得远,没有人能知道他的漱口水是草莓味。
“噗嗤。”
陆之银说到一半停了。
比划的手垂下去,他震惊:“难道你是一个喜欢被监听的小女孩?”
捕捉到关键词,安然大惊失色,跳起来问:“谁监听姑奶奶!?!”
陆之银:“……”
安然:“不好意思啊……”
她默默坐得离陆之银远一点。
沉默片刻,陆之银缓慢点头感叹:“想不到你还有这一面。”
陆之银把手机还给了她。
安然拘谨地抓紧手机问:“监听劝软件删除了?”
“对。”陆之银说:“这个软件并不高级,一点隐蔽性都没有,简单的排查软件一扫就出来。”
安然转移视线到茶几角,盯着那个小角,把二十多年有恩怨的人全过一遍后说:“难道是我的前老板?”
安然没有把陆之银送给她的新手机当主力机,而是自己的备用机。
这只备用机只在公司和家里出现过,除此之外,谁还会给她的手机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