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韩云瑶与罗尚书之子和离,从罗家跑了出来。
说她的那个夫君乃是一个纵情花街柳巷的纨绔子,这些年她在罗家一直过着非人的日子。
更是哭着说她一直没有忘记她——
门突然嘎吱一声。
像是从外面被人推开。
郭弘安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面前的纸上已然写满了字。
“你来了。”
郭弘安坐直了身体,看向正抬步迈进来的年轻人,像是并不奇怪他在这个时候会前来。
陆绝将目光落在了他面上的纸上,声音里带着嘲讽。
“与韩氏这么多年的感情,当年哪怕抛妻弃子也要娶她,怎么现在感情淡了要休她了?”
但是,对于这样攻击性极强的嘲讽,郭弘安并没有动怒。
他将那封休书放在一旁,平静地看向面前的人,语气反倒像是夸赞,“声东击西的策略用得很不错。”
陆绝就这么站在屋内的正中央,正对着郭弘安书桌的方向。
他面上几乎没有表情,只是眸色漆黑,看向郭弘安目光里露着锐气。
一股想要将面前这个看上去儒雅斯文的人的外皮撕开的凌厉。
郭弘安像是并不为他的行为生气,也没有在意他此刻算不上客气的眼神。
反而像是用一种赞扬的语气道,“先是以崔邈的案子引起我的注意,将所有人的目光聚到相府,实则想要拉下水的是宸王殿下;在以为宸王失势我赴任外放已经是最坏的结果的时候,你杀了一个回马枪,让崔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韩氏的恶行揭开。”
郭弘安顿了顿,又道,“当初崔邈的那封信起初就在高峰的手上,你不过是一个制住我的幌子,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太子为何偏偏找你来做这个制住我的幌子?”
天色渐晚,夕阳的光影温柔地洒在陆绝的半张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只是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另外半张脸隐在暗里,带着不动声色的沉稳以及冷漠。
他轻哂,“你是想说太子殿下因为你我之间的关系,故意让我来做幌子,以此来牵制你?”
没等郭弘安回答,他接着又道,“那又怎么样呢?”
“清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郭弘安面色一顿,看向陆绝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当年之事乃是韩云瑶所为,是她贪心不足,害死你母亲,害得清颜溺水。当年,我在一日之内,先是听闻了你母亲不行了的消息,又得知清颜溺水身亡的事,你以为我就不痛心不难过吗?”
“我母亲死后不足百日,你便明媒正娶迎了韩云瑶进门,我说母亲和清颜的死有蹊跷,求您彻查,你听信韩云瑶的谎言,认为我伤心过度生了幻觉。”
陆绝的声音泛着冷意,“这就是你所说的痛心难过?”
“当年你全无证据,所说的话全然都是臆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郭弘安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大宴之上那个丫鬟也当着众人的面,说是你亲口教他说的这番话,逼着她指认夫人,言之凿凿,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所说的那些话?!”
“受人欺骗蒙蔽的人是你。”
陆绝冷声打断他的话,提醒道,“是你忘恩负义,让我母亲伤心郁结在前,后在韩云瑶痛下杀手之后,又听信她的鬼话,才导致杀人凶手逍遥多年。”
郭弘安有些语塞,顿了顿才呐呐地道,“但她不日就会被送往刑部,也算是赎罪。”
“血债血偿,那是她该受着的。”
话至此,郭弘安已经无话可说。
他低垂着头,像是陷入了往事,像是在这么多年的枕边人竟然是个蛇蝎妇人而伤心。
冷不丁地。
他听到陆绝问,“不过细细想来,韩云瑶当年的手段并不高明,郭相这般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被哄得团团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