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到的“画面”里的女人显然是尹小小，那是她死前的一段画面，这点白声可以确定。而让他看到这个画面的，也许是那两句奇怪歌词的功劳。

这画面不是白看的。现在白声觉得自己和那天亲眼目睹尹小小在自己面前跳楼一样，处于相当糟糕的状态。

“什么药？”

“你们常吃的那种药——我不知道你现在这种状况是不是需要——”汪采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不需要吃药，我也不吃药。”白声深吸了一口气，把呕吐感憋回胃里，“我自己本身没有出问题，是我不小心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汪小姐，能帮我查一下，刚才我用的那两句歌词是哪个账号来的吗？”

“没问题，刚才那场直播效果似乎很不错，已经挂上热门了，我在帮你剪一些高光锦集出来，马上往话题里一放，保证你在这次节目开播前都有超高热度......等等，怎么回事，这个账号不存在？”汪采噼里啪啦地按了好一阵，一脸难以置信，“不可能啊，刚才的截屏画面还在呢——我去找技术客服！”

“没关系，不用了。我猜应该是有人故意让我看到那两句话的。”

“这个直播平台可是你们音之匙有投资的！”汪采气愤地说道，“真出了问题必须得找你们老板去告状！”

“我会试试的。”白声开玩笑道。

“那个......你要先找个地方休息吗？我看你真的不太对劲——”

“没关系的汪小姐，我再出去吹一会儿风就好，你先去忙吧。”

“我再帮你给沈助理打个电话，你这种情况我真的不会处理......”

“汪小姐？”

“啊？”

“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份工作呢？”

正在一边打电话的汪采沉默了好久。

“为了赚钱啊。谁不知道娱乐圈里的钱好赚啊。”

“真的好赚吗？”

“比起你们艺人来是要好赚一点，虽然也是拿命在换钱——但你们......经常莫名其妙人就突然没了。”

“也是。”

汪采拨了几次电话，没打通，她放弃了。

白声的眼前漂浮着彩色的斑块，他的听觉似乎也出了点问题，脑袋里全是电流般的滋滋声。他有些摇摇晃晃地重新来到了寒风肆虐的室外，找了个墙角重新蹲了下去。他突然就想起了好几年以前，他和朋友们在光线昏暗的车库里排练的时光。那时候他们练着练着就突然像刚才直播里那样玩了起来，好多新歌就是这么诞生的。

很奇怪，他根本记不起那些队友们的面孔，他们的形象似乎也被地下车库里黯淡的灯光给模糊了，他甚至记不起那些人的名字。但他还记得手触碰不同乐器的感觉，他记得自己攒钱买的第一个合成器，他都还记得兴奋的情绪，但他想不起那些时候他是怎么过日子的了。

就好像那是另一个人的生活。

冰凉凉的手突然贴在了他的脸上，熟悉的刺痛感顺着他脸上的皮肤直达他的头脑深处。脑中混沌不清的记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无比的金色泡沫。

白声握住了脸上的那只手。“抱歉，又麻烦你了。我也不知道读个句子也可以让我变成这幅样子。”

那只冰凉凉的手没有回答他。

“你是刚回来吗？”

“往左边挪一点。”沈浩的声音从他的面前传来，“你的右边是个垃圾桶。”

“.....哦。”白声小小地移动了一下。

“垃圾桶里有彩色的‘污染’。”

“......”

白声挪动的幅度稍微大了一点。

他的视野随着沈浩的“治疗”慢慢清晰了，耳朵里的噪音业逐渐消失。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肉麻，但是......快两天没见到你，竟然有点想念你了。”白声看着逐渐清晰的人影，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容却又戛然而止，“你怎么变瘦了？”

虽然沈浩在白声眼里从来没有胖过，但他的身形一直都相当匀称，但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整个都缩小了一圈。这是相当不寻常的。沈浩的身体虽然是人类，但他在一定程度上是能控制自己身体的。

“我们去工厂的时候，那里被重新封起来了。我们花了很久的时间重新进入了地下，然后沿着那些管道向前走，发现它通向市区，但是......”

-------------------------------------

“好了，不用争辩了，我们就是迷路了。”阿佩轻快地跳上一根红色的管子，宣布了这个结论。

“不可能，我们来的时候就是往这边走的！”李美斩钉截铁地说道，“肯定是你带错了路。”

“你可不能这样诬陷人！”阿佩推了推沈浩，“你来评评理，到底是谁的错？”

漆黑的地底没有任何灯光，但是沈浩能“看清”他的两位同事。

“阿佩，你坐的管子是用你孩子的血肉堆砌出来的。”

“哦。”阿佩嗖得一下跳了下来。

“有人想让我们回不去。”沈浩平静地说着。

“可是为什么呢，我们什么都没做呀！”李美大惊小怪地喊道。

“喂喂小美，你没看到刚才堵住我们前路的是什么东西吗，密密麻麻塞满了整个通道，幸好腐食性动物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否则我们怕是要被蛆给淹没了。这些消息要是被传出去了，怕是整个城市都要......”

“这有什么，我的宝宝们很多就是从蛆虫堆里诞生的！”小美说道，“而且，人类城市存在与否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问题嘛，我又不会出去到处说，为什么要堵着我们？”

“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沈浩轻声说道，“能把我们拦在这里就是最好的。”

李美非常委屈：“我只是想看看我可怜的孩子们到底是怎么被做成那些小药丸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嘛。”

“好嘛，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呢，谁来想个办法？”

“变成本体出去咯。”李美说道，“把通道从下往上挤破就好啦。”

“那谁来呢？”

三个非人类陷入了沉默。

-------------------------------------

“......所以最后是他们两个是在欺负你吗？”

“不，是我自己提出的。小美和阿佩身上有难闻的味道，会对土地造成破坏，而且我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虽然沈浩解释地很简单，但是白声的脑子里却出现了明亮的金黄色流体在土地中蔓延，破开土地的场景。

“所以你现在......”

“变成本体会让我对人类的身体不太习惯，有些不兼容，后果如你所见，可能要一段时间恢复。”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白声忍不住抱了抱眼前的非人类。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沈浩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小了不少，稍微一环就能全部全部包围在双臂之中。

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