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选舞台依然在进行之中。
选手们还在头疼他们的短视频,导演组却已经开始决赛节目的排演。选手们被拉过来不停地走场,每一句串场台词都经过无数次重复,但真正的节目表演形式还处在保密阶段,导演组只透露了会有大量即兴成分。
五位导师都赶过来看选手们的彩排,阿蓝并没有掩饰他阴沉的脸色,一旁的安心妍倒是笑得很开心,气色极好。
“杨洛选手,你又忘词了。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负责彩排的导演不耐烦地拍了下手中的台本,他们已经为了这句词重复过四五遍了。
“抱歉,抱歉,我站在台上就会忍不住发抖,控制不住忘词……”
“你下去冷静冷静。”
“……好的,真的不好意思……”
已经结束了自己部分的白声陪着杨洛一走一抖地下台。
“我看你前几天晚上都已经不怎么做噩梦了,怎么突然这几天又开始了?”白声略带疑惑地问道。
自从上次杨洛说要用粉丝们写给他的话语写歌之后,白声还以为他的状况开始好转了。但他每晚都能观察到杨洛其实根本没有减少他的药量,每晚都抓一大把吞下去。因此他其实一直隐隐有些担心。
“我……我前几天加大了药量。”杨洛坦白道。
“加量?节目组里的医生同意了吗?”
“我问过医生,这样的大剂量只要不超过一周,一般人的身体还是能承受的。”杨洛叹了口气,“都到最后关头了,我不想出差错了。”
他下意识地去包里掏药,却哗啦一声把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一大片花花绿绿的小卡片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洛惶恐地把地上的东西胡乱塞进包里。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些卡片啊?”
“它们就是我心理上的镇定剂啊。”杨洛惨淡地笑了笑,“如果药物都控制不住我了,它们也许还能勉强让我恢复神智。”
白声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平时与其他选手接触,他们的心理精神问题也都没有消失,全靠节目组发放的药剂维持着正常的状态,杨洛只是在他们之中状况较为严重的一个。
新选舞台结束以后,这些选手们难道就要继续在这种精神状态下工作下去吗?
“你还挺有心的呀。”
一只手突然在杨洛身边出现,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卡片。
是阿蓝。
几个导师正从席位上离开,一路上就经过了选手们的通道。在没有舞台灯光照耀的通道里,他的脸色苍白得仿佛死人,双眼漆黑几乎没有反光,那副朴素文气的音乐人气质早已荡然无存。
“是粉丝写给你的吗?”阿蓝瞟了眼那纸张,笑着问道。
“是的。”杨洛惶恐地点了点头。
“给你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忠告:粉丝可以把你捧上天,也可以把你扔进地狱。不要太依赖他们,他们远比你想象的无能,甚至碍事——”
说到最后的时候,阿蓝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似乎五官的位置就要发生变化,但又很快恢复。他没有看一眼都没看边上的白声,大步走向出口。
白声皱起了眉,蹲下身帮杨洛捡完了那些卡片,却在起身时突然被安心妍叫住了。
“我需要你帮个忙。”
“您说。”
“阿蓝的粉丝已经有不少出现了动摇。但距离让他全面崩溃是还差那么一点点。我想你可以成为那最后一根稻草。”
白声微微皱眉,沈浩之前一再强调,希望他不要亲自掺和这件事。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一星,在这方面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你能帮忙,你当然能帮忙。”安心妍笑容大方,“阿蓝早就注意到你了,就像我们其他人一样。不过他很讨厌你,毕竟你之前就惹过他了。他早晚会专门针对你的。”
“所以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激怒他,吸引他的注意,他彻底上钩。”
白声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这是让他去吸引仇恨啊。
“这听起来很危险。”白声委婉地回绝道。
“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白声沉默了。从情感上来讲,他的确希望阿蓝能够受到惩罚。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去给予他惩罚。
“当然,你不想帮忙也没有关系。”安心妍突然松了口,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这件事的确和你没有直接利害关系。但我担心你不久以后也许会后悔。”
“后悔?这是什么意思?”
安心妍没有说话,只是笑容灿烂地对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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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声的确很快就后悔了。
那是短视频宣传片截止日两天以前,白声从排练室回到了寝室。他思考了许久又被沈助理驳回数次的方案终于通过了。这一刻他几乎梦回四个月前的生活——每个月他总有一段时间需要日夜赶策划,这滋味简直和构思自己的作品一样。
“不过你放心,等你名声再大一点我会找人来帮你做这种策划,到时候你只要提供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
沈浩这样安慰白声。
听起来就像升职成了老板一样。白声心里一笑,嘴上哼着歌,脑子里掠过乐谱,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敲门声。
他第一反应就是阿蓝又来找他麻烦了。
很有可能。他回到这个密闭的宿舍,刚刚挂掉沈助理打来的电话,而杨洛也不在——
白声小心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往门外一看——
门外什么都没有。
白声顿时紧张起来,他可不相信是外面有人敲错了门。来到新选舞台后的一些列经历早就教会他不要忽视任何异常情况。
于是他默默地给房门加了锁,不放心地往猫眼里又看了一遍——
视野里一片黑暗。
不知道是走廊上的灯灭了,还是……有人堵住了猫眼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