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月和云铮又跑了好几个书坊,那些掌柜大多是风烛残年的老大爷,拿着那手稿看上两眼,便摇头,要不就说这题材受众太小,要不就说女主角占的篇幅太重,完全压过了男主。林含月虽一一反驳了,但走到日落,她的书也没有人愿意出版。
云铮一直在一旁陪着她,见天色已晚,他便语气轻松,道:“哎呀,看来这镇上的书坊眼光都不行,这明珠蒙尘,实在是一大遗憾。不过没关系,等到了下一个地方,下下个地方,那慧眼识珠的人还多的是。走,先请你吃一顿去。”
林含月却摇摇头,低头道:“我想回家了,晚饭我自己下个面就行,你去好好吃一顿吧,今天陪我走了一天,肯定很累了。”云铮知道林含月被拒了这么多次一定心情不好,便一直在旁边逗趣想让她开心,可林含月一直敷衍着,最多露出个苦笑,让云铮十分焦急。
不多时,两人就回了家。林含月一言不发就上了楼,云铮识趣的没有跟上,反而转头上街,买了些好吃好喝的东西,路过街边的首饰店,他还进去买了根簪子。
“这就算是打赌输的赔礼吧。”云铮拿着那根白玉雕刻的铃兰花式样的簪子,心里默默想。
待回了家,天已经黑下来了,要是往常这个时间,他们早就已经吃过饭,在院子里乘凉了。云铮很快把买好的熟食装盘,端着上楼敲林含月的房门。敲了半响,里面却没有人应,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旁边楼梯上歪出一个头来,正是林含月。
云铮出去的这段时间,她就坐在屋顶上,看完了一个完整的落日,还喝完了一整瓶的竹叶青。听见云铮敲门的声音时她已经睡了一会了,此时刚好也从醉酒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便歪出一个头,招呼云铮道:“你回来啦,快上来陪我吧,一会月亮就爬上来了。”
云铮一下就听出她喝了酒,他皱起眉头,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屋顶,看到那瓶翻倒的竹叶青时,用脚一踢,道:“都喝了?这可是我买来做醉鸡用的,你从哪翻出来的。”林含月嘿嘿一笑,道:“就在厨房里啊,一眼我就看到了,我厉害吧。”
云铮浅笑一下,把吃的东西放下,道:“赶紧吃点东西,空着肚子喝酒一会该难受了。”林含月看着桌子上的卤鸡和卤的一些素菜,眼里放光,赶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笑道:“好吃,真好吃。云铮,你买的这个,好吃。”
云铮给她夹了一个鸡爪,道:“喝醉了吧你,小小年纪就学会借酒浇愁了?林含月,你自己写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写的怎么样?那些人根本不懂书,你又何必这样。”林含月咽下嘴里的肉,把筷子一放,叉腰道:“云铮,你以为我是因为没有书坊要我的书才难受的?你也太小看我了。那些掌柜我才不会放在眼里呢,等我写了下一本,下下本,他们自然知道什么叫文曲星下凡。”
云铮看她叉着腰,趾高气扬的模样,心里甚是舒服,这才是一个恃才傲物的大才子该有的样子嘛。他给林含月倒杯水递到她嘴边,道:“那你还喝酒?酒大伤身,等明天你清醒了就知道有多难受。”他语气有他不曾察觉的温柔。
林含月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道:“我是因为那些打着书坊的幌子干着下三滥勾当的那些人生气,我还为现在的书坊都被这些迂腐不知变通的老儒生把持着,不知埋没了多少有才华的人,由一知二,由小及大。你看那朝堂,官场,不就是这样处处都是腐朽,脏乱的腌臜味道。”
云铮闻听此言,自倒了一杯茶饮尽,叹道:“如若不是这样,我此时还在玉门关为国而战,我见过太多人把保家卫国的理想埋没在黄沙之下,可那些上位者,都把他们当成棋子,工具,可以随便牺牲的东西。”云铮又仰头饮尽一杯茶,他眼眶微红,牙关紧咬着,似乎出奇的愤怒。
林含月见他如此,凑到他面前,揉揉他的头发,道:“云铮,你生气啦。摸摸毛,不气啦。”云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激的浑身一僵,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让他险些支撑不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