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月点点头,道:“我知道的,这个人实在是不怎么靠谱,跟他上路,我不放心。”大师傅转转手里的佛珠,道:“嗯,待明天,我也好好给你掌掌眼,若真是个绣花枕头,无口无行之人,我便为你找一个好镖师送你去南诏。”
林含月心里感动,眼眶有了些湿意,她道:“多谢您。”大师傅摆摆手,道:“等你为你父亲抛掷骨灰的那日,别忘了叫上我。”林含月点点头,接着便行礼出门了。
第二天一大早,远志武馆的学徒就在演武场围了一圈,他们都听说今日大师傅要出山,这可是近十年来都没有过的大事,他们都想过来看个热闹,偷学几招。
在这一群男人里,林含月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婷婷而立,十分扎眼。她此时正在因为旁边的云铮生气,这个人,今天早上竟然又吃了一袋子的面条!又是她和袁静一个月的量,她侧目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能吃。
云铮感受到她的目光,偏过头挑眉看她,眼神散漫而得意,林含月气不打一处来,哼他一声看向别处。云铮道:“我说你干嘛生气,我这食量就这么大,又不是故意浪费粮食。”林含月听他这么说,又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没错,反正就是点面条嘛,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是这个人吃就吃吧,还总是露出那种笑,还总可怜兮兮的说吃不饱,就像是故意惹人生气似的。
林含月瞪他一眼,道:“你吃的多就算了,还贼兮兮的笑,还说吃不饱,你就是故意的。”云铮笑道:“说实话也不行?你家规矩可真大。行军的时候,就吃窝窝头也是管够,起码让人吃饱。唉,真是寄人篱下,日子不好过哦。”
林含月气极,刚要反驳他两句,大师傅过来了,林含月收敛了怒容,笑道:“大师傅来了,我看过一会你还能不能说这么难听的话出来,说不定除了求饶什么都不会说喽。”云铮哼一声,看也不看她,径直走上演武台。
大师傅看着云铮过来,上下审视了两眼,心里赞道:好一个昂藏七尺,气宇轩昂的男儿。再细看他眉眼,却只觉眉心一点郁气,与这张年轻俊秀的脸格格不入。大师傅心中有疑,面上不显,道:“壮士停步,你我今日演武,我年长你许多,恐有欺人之嫌,便由你来选是比拳脚,还是棍棒。”
大师傅心中觉得他定是会选拳脚,毕竟“拳怕少壮,棍怕老狼”,可就算他选了拳脚,大师傅也有把握可以赢,他不自觉的转动了几下手腕,十年未曾亮过这曾家拳了,他竟有些跃跃欲试。
云铮一笑,道:“虽是年长,不过这武功嘛,从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此话一出,演武场里的学徒一片哗然,纷纷道:“大师傅,打他个落花流水。”声势之大,林含月都为他捏一把汗。云铮笑道:“又不是你们打,这么激动干什么。大师傅,我选棍棒加拳脚。我这个人擅长拳脚,不过若是你有趁手的武器,拿上就是,不必避讳。”
林含月翻他一个白眼,心道:这人真是狂的没边的,要是被人群殴也是活该。大师傅大笑几声,道:“好个年轻人,不瞒你说,我这一手曾家拳也许久未用过了,不知道你能接的住几招。”说完便一个箭步向前,曾家拳第一式虎虎生风便朝着云铮打了过去。
林含月离的近,拳风一过,她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势袭来,她顿时后退了两步。这些年她也有练习些拳脚功夫,可今日只见这一拳,便知自己离真正的高手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她心中一凛,站定后,更加认真的看起来。
云铮丝毫不惧,他甚至没有动一下身子,大师傅心里一惊,他这第一招最重要的就是用犀利的拳风震慑敌人,可这人竟然丝毫不惧,他不敢轻敌,再加力向前,拳快到云铮面门时,他侧身一躲,脚下施了一绊,大师傅一个不查,险些扑出去摔倒。
台下众人都抗议道:“你这是什么邪门歪道,竟然用这种办法。简直有辱武学。”云铮把被吹乱的衣衫整理好,道:“这叫并不厌诈。再说了,大师傅这第一招又何尝不是使诈,这拳风看着厉害,不过想让我知难而退罢了。”
大师傅转过头来看着云铮,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接着大师傅摆好架势,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好比一场。”云铮看着大师傅眼神凌厉,显然是要用真本事了,他收敛嬉笑的表情,道:“不吝赐教。”
接着,双方便打在一起,林含月在台下看着,本来对云铮那一脚而起的轻视之心慢慢散去,她也练武,看得出云铮的拳法非同寻常,既规矩又灵活,不像任何一套拳法,却又可以归为每一套拳法,可谓集百家之长。跟大师傅对打,他每一拳都正中命门却又点到为止。林含月想起父亲说过的,看拳如看人,他的拳这些好,人想来也不止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让人讨厌。林含月开始重新思考让他陪着自己去南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