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卷终:心火!病房中的微光
浓稠的血腥味如同凝固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警局设备间外的走廊里。顾微微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因失血和透支而不住地颤抖,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大脑深处撕裂般的剧痛。视野被血色和黑暗交替切割,模糊不清。耳畔是急促靠近的纷乱脚步声、惊恐的呼喊、对讲机里刺耳的指令,还有…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艰难的喘息。
秦顾问的尸体歪在几步之外,金丝眼镜碎裂,胸膛上插着那截扭曲的金属断茬,凝固的狞笑和指向通风口的手势,在忽明忽暗的应急灯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更远处,陈宇俯卧在地,一动不动,身下是一大滩暗红的血泊,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鹰隼。
“封锁现场!”
“叫法医!快!”
“担架!担架!这里有两个重伤员!”
警察如同潮水般涌来,训练有素地将现场隔离开。顾微微感觉自己被小心地抬上担架,刺眼的照明灯光晃得她睁不开眼。混乱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争执。
“…那个秦顾问…身份不明…死亡原因存疑…”
“…陈宇检察官情况危急!先救人!上级有命令,全力抢救!”
“…这个女人呢?她怎么回事?浑身是血…”
“…先送医!分开隔离!加强警戒!”
冰冷的医院走廊灯光在头顶飞速掠过,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自身血液的铁锈气,令人窒息。顾微微被推进一间单独的急诊处理室,刺眼的白光下,医生和护士围着她,清创、缝合、输液…冰冷的器械触碰着伤口,带来尖锐的痛楚,但她的大脑却一片麻木,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陈宇最后反戈一击刺向秦顾问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她的意识。那双血色数据流退去后、短暂闪现的属于他自己的痛苦而茫然的眼神…还有他倒下去时,那枚彻底熄灭的芯片…他还活着吗?那拼尽一切的最后一击,是否耗尽了最后一点生机?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到极致的心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比身体的伤口更痛百倍。
“顾小姐?顾小姐?”护士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你的外伤处理好了,主要是头部冲击和失血造成的虚弱。需要静养观察。但警方要求…你需要暂时在隔离病房,接受保护性看护。”护士的语气带着一丝同情和无奈。
隔离病房。依旧是囚笼。
顾微微木然地点点头,被护士推着轮椅,穿过寂静的走廊,来到一间有警卫值守的单人病房。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从隔壁隐约传来——那是陈宇的病房。仅仅一墙之隔,却如同天堑。
顾微微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毯上。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但秦顾问临死前那狰狞的笑容和指向通风口的手指,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心头。
“钥匙…样本…在…船上…追踪…信号…坐标…”
K-7样本!那个散发着“寂静力场”的恐怖之源!它还在“海王星号”上!秦顾问的话是陷阱?还是绝望的报复?抑或是…指向真正线索的死亡谜题?
必须弄清楚!必须拿到它!那不仅是摧毁“母巢”的关键,或许…也可能是唤醒陈宇、解除芯片威胁的唯一希望!陈宇最后那短暂的反抗,证明他的意志并未被彻底磨灭!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然而,她现在如同困兽,被严密看管,寸步难行。如何联系外界?如何追踪那艘早已驶向公海的巨轮?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病房——简单的病床,床头柜,卫生间…最后,定格在自己被换下的、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衣物上。衣物被护士叠好,放在床边的椅子上。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那枚存储器!陈宇在安全屋塞给她的、存储着“密米尔计划”部分真相和“夜枭”联络方式的黑色存储器!它还在那件衣服的口袋里吗?
心脏猛地一跳!顾微微挣扎着爬起来,忍着眩晕和头痛,扑到椅子旁,双手颤抖着在那堆衣服里摸索。触手冰凉!她摸到了!那个小小的、冰冷的金属长方体!
她紧紧攥住存储器,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这是她唯一能借助的力量!“夜枭”!
她挣扎着站起来,目光锁定在卫生间。那里是唯一可能有私人空间的地方!她走进狭小的卫生间,反锁上门,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可能的监听。然后,她拿出那部同样藏在衣物内袋、屏幕碎裂的老旧按键手机。
黑暗网络的入口程序被艰难地启动。复杂的节点路由开始连接。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冰冷的键盘上,敲下了那组如同生命密码般的密钥:【K4M1K4Z3|PR0J3CTM1M1R|OVERRIDE】
【信道建立…加密传输…】
【坐标确认…信息接收…】
【指令:原地待命。清除所有痕迹。勿回应。】
冰冷的文字在幽暗的屏幕上闪过。信号发出去了!求援的坐标和秦顾问的遗言,再次射向未知的黑暗深处。剩下的,只有等待和煎熬。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顾微微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身体因虚弱和寒冷而微微发抖。隔壁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证明他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钥匙开锁声。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警察,而是一个穿着无菌隔离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身后跟着一名神情严肃的警官。
“顾小姐,”医生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关于陈宇检察官的伤情,我们需要和你沟通一下。他刚刚经历了一次极其复杂和危险的手术。”
顾微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站起身,紧紧盯着医生,声音干涩:“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一眼旁边的警官,似乎在斟酌措辞:“手术…暂时保住了他的生命。颅骨骨折和颅内出血得到了控制,脏器损伤进行了修补。但是…”医生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凝重,“最棘手的问题在于他的左臂,以及…那枚嵌入神经丛深处的生物芯片。”
“芯片?”顾微微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的。”医生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惊悸,“那枚芯片…其构造和嵌入方式,完全超出了我们现有的医疗认知。它与臂丛神经和部分脊髓神经元高度融合,强行取出…等同于切断他整条手臂的神经连接,甚至可能伤及脊髓,导致高位截瘫或…立即死亡。更诡异的是…”医生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手术中,我们尝试用微电流刺激芯片周边组织时,那枚芯片…竟然产生了极其微弱的生物电反应!它…似乎还有极其微弱的活性!虽然目前处于深度休眠状态,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可预测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