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有些男生谈到她时只能找出“这个女生好像有点黑?”这种特征来记她。
河野穗子不在乎,她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只是她最近注意到了一个男生,对方的相貌只能算是中上,也许是因为这个男生从脖子到肩胛处有一块巨大的胎记,女同学们谈论他时也总是提到这一点。
这一隐秘的相同点,让河野穗子感到一种找到同类的安慰。
说来也真是可笑,即使河野穗子自认为与普通人并无不同,自然也能融入属于普通人的小团体,可是事情有些时候也确实如同搭错的链子——阴差阳错的就错了。
午饭时间,平日里的朋友们突然有事,只能让她一个人吃饭,她也就在附近找了个花坛就坐下来吃自己带的便当了。
也许是因为一些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吧,河野穗子总是尽可能的掩盖自己的窘境。
虽然校服下的衣服已经洗发白了,但她的校服总是保持着整洁干净的状态,便当当然也是同一个道理。
日子还能过得下去的人可能没这个概念:自己在家里做的饭是一定要比食堂统一供应的饭菜便宜的多的。
不用和朋友一起吃午饭,让她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然而,今早上精心准备的便当如果不吃掉估计会坏,但是吃掉又太可惜了,她犯了难。
也许是位置选的不太好。她渐渐觉得四周有些阴森的吓人,她有些奇怪的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坐的地方正好是一处天井。
几栋楼把她包在中间,四周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冰冷无情的眼睛,风一吹,这些窗户便开始“呜呜”的叫。
同时他突然又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
这股花香因为潮湿的空气带着一种土腥味,莫名就让她联想到花丛下肥沃的土壤中可能涌动着的蚯蚓。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虽然是大中午的艳阳天,但头顶的大树却把阳光几乎遮完,硬是让河野穗子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作为一个女性,河野穗子几乎克制不住的产生了立即拔腿离开的冲动,但同时,她又不可抑制的产生了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花开的如此幽香。
犹豫一阵后,河野穗子迈开腿,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
回到了唯和乱步这边,因为没有带伞,两个人只能在教学楼门口干站着。
乱步倒是想直接冲过雨幕,奔向可口的饭菜,可刚准备迈开步子,就感到左手不容忽视的触感。
唯听着耳边嘈杂的雨声,心里很烦躁,眉头间的距离不自觉的缩短了很多。
夏天就是这点烦人,雨说下就下,一会热的跟烤箱似的,一会下了雨又几乎把所有的热量都带走了。
被雨水沾到的皮肤迅速失温,让人感觉自己像放久了冷掉的点心。
很不爽,唯觉得现在自己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想回床上赶紧睡一觉。
睡不着其实也没关系。
“姐”乱步看着雨幕,左手抓着唯的手随意地前后晃了晃。
他又停顿了两秒,好像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我饿了。”
雨声依旧很大啊,但一下子又好像隔得很远,声音被装在真空袋里,远的好像那是上辈子的事。
乱步像是突然发现什么带着唯目的明确的朝着一个男生走去,他开门见山的说
“你多带了一把伞吧?把这把伞借给我和姐姐怎么样,毕竟你要等的人都不会来了,这把伞应该也没什么用了吧?”
男生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古怪而僵硬“你,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来了?”
乱步疑惑歪头
“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还非要我解释一遍吗?大哥哥,你本来就没到抱多大希望可以和那位姐姐打一把伞,那位姐姐也因为性格原因早就离开了吧?”
男生走了,但他也真的把伞留给他们了。
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乱步,因为妈妈大人的原因,他们很少主动跟陌生人搭话。
除非迫不得已。
乱步握住伞把,撑开伞。
给唯解释“因为我饿了。姐,今天的配汤是红豆汤,我们得早点去……这回你去打菜。别想偷懒,虽然会辛苦一点,但姐姐肯定早就记过食堂的布局了吧?”
他一只脚先迈进雨里,积水被踩开,发出很清脆的“啪哗”声。
唯也就平静下来,按照他发出声音的位置踩了过去,然后精确的从乱步手上接过伞。
乱步耸耸肩“有些时候真搞不懂,姐,你的眼睛到底是看不见还是看得见?”
唯松开牵着乱步的手,抬手冲他脑门上飞快的弹了一下。
小小乱步,竟敢取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