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卓啊,”妘安整理好情绪,温和的说道,“现在已经三点了,你记得晚上十一点钟出门,去找秦亦生,你能感受到他在哪。”
萧卓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找不到我可以带他去,”梁凉看了看他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妘安点点头,坐回沙发上,又叹气看向秦罗敷,“姐,现在说吧?”
秦罗敷刚要张嘴说什么。
“求你。”妘安突然打断她。
在场的包括秦罗敷都是一怔,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都是工作,求你说出实情,记完我就走。”妘安说的诚恳,“我求你。”
秦罗敷:“……”
秦亦生痛苦面具:“草,你都没这么求过我!”
“萧卓来的很不容易。”秦罗敷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
妘安长舒一口气,食指碰了碰嘴唇示意秦亦生闭嘴。
秦罗敷垂眼看着地面,神色平静,“我的身体有问题,想要一个孩子很不容易,本来都要放弃了,但有一天遇到了一位大师。”
“?”妘安疑惑的看向秦亦生,略有所思。
秦亦生收到眼神直接问了出来,“是偶遇吗?你确定不是他找到你?”
秦罗敷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偶遇吧,之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
秦亦生了然的点点头,伸了伸手,“继续。”
“他给了我一道符,说是喝了符水就能怀上儿子。”秦罗敷说着,“我根本没跟他说过我的情况,但他只给我看了面相就都说了出来。我很相信他,回家以后就喝了符水,紧接着没几天就有了反应,去医院检查确实是,我非常非常高兴,决定要好好感谢他。”
妘安听着,笔下唰唰补着秦罗敷的记录,原来的她,本不应该有孩子。
“萧卓的父亲萧易寒是做的房地产生意,大师什么都没要,但我们觉得这恩太大了,就给了他一处大厅,也方便他以后不用再摆地摊了。”
妘安:“呃……”
秦亦生:“我比他牛逼,能帮你更多,能给我处房吗?”
妘安:“……”
孟浔子:“有钱人就是豪横啊……”
“再后来就没联系他了,我本以为这个孩子是个迟到的幸运符,却没想到他成了我们全家的灾星。”秦罗敷声音有点发抖,“萧卓出生那天我大出血差点没命,萧易寒的公司突然查出问题,一夜之间损失了几百万。”
“woc好多钱,”秦亦生突然按住胸口,“肉疼。”
妘安:“你给我正常点!!”
“他一路长大我们一路受伤,”秦罗敷越说越心酸,“我起初一直没觉得是他的问题,但确实自从有了他,从来没有观念冲突的我和萧易寒开始吵架,他的公司也是一路下跌,我三天两头就生病,小病很容易就好了,但总是不久就病不久就病。”
秦罗敷深吸了一口气,“我开始觉得不对劲,又去找了大师,他又给了我一道符,说晚上月亮升到正上空时拿着它映着月光在房子里走,它在哪里发红光哪里就有问题。”
“我走到萧卓旁边的时候,他正在睡觉,那道符真的变成了猩红色。第二天我和萧易寒说了,萧易寒说带他去大师那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带着他刚到地方,他只和大师对视了一眼就晕倒了。”
妘安挠挠头,这是什么剧情……
“大师什么也没跟我说,只是笑了笑,就送我们走了。”
“这个大师现在在哪?”妘安问道。
“南山路四十四号,我们送他的店。”
妘安点点头感叹,“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那把银匕首也是他给的吗?”秦亦生问。
秦罗敷目光看向桌边的银刀,点了点头,“是的,从上个月萧卓过完十八岁生日之后,怪事越来越严重了,我和萧易寒在家里总是无端的受伤,就算是平地都次次见血,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了。”
“刚才就是吗?”秦亦生指了指她的小腿。
秦罗敷突然哽咽了起来,“是啊,而且就在上周,萧易寒和我离婚了,因为萧卓。”
妘安看了看她。
十八年,如果日日如此,普通人都接受不了吧。
“所以我又去找了大师,他给了我那把银刀,说用它就能根除祸患,但前提必须是我亲手去做。”
“你就这么确信萧卓是祸患根源?”秦亦生问。
秦罗敷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你才是根源啊蠢货,”秦亦生嗤笑,“强求来的东西,拥有了就得付出代价。”
“怎么会,”秦罗敷泪水夺眶而出的同时笑出声,“怎么可能是因为我,只要我杀了萧卓,我和萧易寒不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好好生活吗?这回我不要孩子了,就我们两个,就我们两个……”
“他是你求来的啊,”妘安强调,“你当初要是没有那么强的欲望,怎么可能被那个所谓的大师看中?”
“但我现在就是不想要他了啊!!”秦罗敷哭着吼道。
一旁的萧卓听着,微微歪头,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无所谓的笑容,只是握着梁凉的那只手开始小幅度的晃着。
“我恨他!!”秦罗敷泣不成声,音调充满委屈与怨恨。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妘安揪心的看向那位刚刚成年的小朋友,不敢想象他的成长之路又是多么多么艰辛难言。
孟浔子也默默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愣愣的看向她。一时间整个房间安静下来,窗外的风吹落了两片树叶,时间都在倾听惋叹着这段被感情所折叠的故事。
“事已至此了,”秦亦生轻叹着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她身边,“我明白你的期待和绝望,争取没有错,但一旦用了不对的手段,那就算得到了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此谓人世间的平衡,谁都不能打破。”
秦罗敷哭声逐渐模糊,黑雾也好像被透明玻璃隔断了。
“当然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物质守恒定律,有得必有失。”秦亦生真诚的冲她笑了笑,右手拍了拍她的肩。
她失望透顶的眼神中,魂魄彻底消失。
空气变回了之前的模样,像她从来没来过一样,像这个故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人死如灯灭,生命对她的烙印与束缚永远消失了。
“为什么把她收了。”妘安低着头,心里很不舒服。
“话问完了啊,”秦亦生拍了拍手,“她没价值了。”
“那你还和她说什么道理。”
“老生常谈了,”秦亦生笑着叹气,“活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要深深的、清晰的刻进她的灵魂里,这样她来这一趟才不亏嘛。”
“萧卓……”梁凉轻声说着,捏了捏他的手心,担心道,“你没事吧?”
萧卓摇了摇头。
“是我对不起她。”
声音轻如蚊声,语调很平静。
“萧卓啊,”妘安写完最后一行补录,合上生死簿轻轻拍了拍书皮,“放宽心啊,都过去了,你的生命不是她给予的。”
“准确来说是我给予的。”秦亦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
孟浔子一下笑出声,“大哥,你怎么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搞笑。”
“呃,也可以这么说,秦亦生给了你成为生命的机会。”妘安尴尬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