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心不甘情不愿的醒来,乖乖赶去伺候沈巍洗漱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梦境的影响,赵云澜见到沈巍的时候有些紧张。那个梦好真实,赵云澜好像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感觉到沈巍带着暖意的气息落在自己脸上,还有他那张好看的薄唇也近在咫尺,仿佛只要自己一仰头就可以触上一般……
想着想着,赵云澜连脸上添了一抹淡红还不自知。
直到赵云澜的额头被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啊,侯爷!”
“想什么呢!”沈巍递上擦脸的绢布,而后去拿自己的外衫。
赵云澜低着头给沈巍穿衣,紧张应了句:“没、没想什么。”
沈巍没怀疑,自顾自吩咐道:“小海,明日起本侯要去军营住几天,你去收拾几件本侯的换洗衣物,盔甲也要带上。还有一些常用物品要收拾,你问问镇远即可。”
赵云澜不高兴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原本就是偷溜出来的,随时有可能被抓回去继续当他的昆仑郡王,和沈巍相处的时间已经很少了。
“侯爷在军营也不能无人伺候,让奴才跟着吧!”赵云澜的声音有些急切。
沈巍笑了笑:“在军营不比在府中,没有那么多讲究,自然不需要人伺候。主帅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才能一条心。”
“可是……”
“小海。”赵云澜还想多说两句的时候被沈巍打断了:“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这规矩是祖上定下的,本侯不能违背。去吧!”
赵云澜心里堵得慌,但他却无法说服沈巍让自已一同跟去,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给沈巍收拾衣服。
到了晚膳时间,沈巍一如厩往地去了庭芳院陪母亲用膳,赵云澜则魂不附体地在沈巍房里替他收拾行装。
房门“吱呀”一声被小心翼翼推开,然后窜进来一个身影。
赵云澜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了自已,只到一阵香味飘到他面前,还有一只手轻轻撞了他一下,赵云澜才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赵云澜看着满脸笑意的小庆子递过来的那个荷叶包问了一句。
小庆子小声道:“桂花糥米糖藕,主子你最喜欢吃的。”
赵云澜一皱眉:“哪儿来的?”
“当然是我找厨娘讨来的。好些天前我就偷偷跟李厨娘说了想吃桂花糥米糖藕,想让她给我开个小灶。我可是磨了她好几天,还送了她一对白玉耳坠才换来的。”
说着,小庆子打开了荷叶包,那热腾腾的桂花糥米糖藕香气四溢,确实勾起了赵云澜的食欲。
赵云澜从小就爱吃这个,以前都是沈樱亲手给他做,后来搬去云舒殿独居了就是宫里的柳厨娘做,每次赵云澜都能吃一大碗。
现在回想起来,自已已经有几个月没吃过这个了。
“快吃啊,主子。”
小庆子见赵云澜还愣着,把荷叶包又朝他凑近了些,厚重的香气直往赵云澜鼻子里钻。
赵云澜看了小庆子一眼,问道:“你哪来的白玉耳坠?”
小庆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偷偷从郡王府带了些值钱的小东西出来,就是想着在侯府兴许讨好人用得上。”
赵云澜轻轻敲了敲小庆子的头:“你最好收敛点,郡王府的东西都是宫里出来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万一到时候万管家和宁姨发现了,要追查东西的来路,你打算如何解释?”
小庆子笑嘻嘻道:“放心吧主子,这些我都想过了。首先我送的东西都是小物件,不贵重。像李厨娘收了也不会自已戴,多半是收起来或者当了换钱。万一真是被发现了查到我身上,我就说是捡的。”
赵云澜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小庆子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已,便不打算怪罪他了。只是他看着那糖藕,明明是想念已久了,但此时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小庆子看着赵云澜无动于衷也有些急了:“我的好殿下,这糖藕固然是没有宫里做的好吃,可李厨娘也是尽心做的,您多少将就着尝尝吧!”
“先包起来吧,我晚一点饿了再吃。”赵云澜没什么精神,声音轻轻的。
小庆子一看也觉得不对劲,于是包好了糖藕小心翼翼收进袖子里。他关切地看着赵云澜问:“主子你怎么了?怎么无精打彩的?是先前茶叶和衣服的事儿,侯爷怪你了?”
赵云澜摇了摇头,继续默默地收拾沈巍的衣服。
小庆子一见有些急了,忙绕到另一面盯着赵云澜问:“那主子你怎么不开心啊?是府里有人欺负你?”
“不是。”赵云澜打断小庆子:“别瞎猜。”
赵云澜加快了动作,把沈巍常穿的几件衣服叠进包袱里,还不忘取来一个布袋,装好挂在木架上的盔甲。
从进来收拾到现在也有一柱香时间了,再不弄好,万一沈巍回来只怕又要笑话他手脚慢了。
晚上是小庆子守夜,赵云澜吃完了糖藕,一个人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沈巍明天要去军营的事。
沈巍要去几天啊?在军营没人伺候,他要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应该会很苦吧?沈巍白天是不是带着皓林军们一起操练?他一定还跟以前一样威风凛凛的吧?
赵云澜越想越睡不着,干脆爬起来不睡了。
等赵云澜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背着一个包袱,偷偷跟在沈巍的马车后走了一路。直到远远看着马车进了军营,赵云澜才慢慢靠近了些,他在守卫处徘徊了一阵子,正想着要找什么借口能混进去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赵云澜眼前。
看着楚渊那张冷得像冰一样的脸,赵云澜紧张地干咽了一下,然后满脑子都想着是跑……还是不跑?
冷着脸的楚渊瞪着赵云澜:“不在府里呆着,跑军营来做什么?”
赵云澜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晃了下手里的包袱:“我昨天忘了拿侯爷的朝服,怕万一宫里宣见,就、就替侯爷送来了。”
好像是个不错的借口。赵云澜心虚地想。
楚渊身为沈巍的近卫,对任何人的警惕程度都很高,哪怕是府里的人也一样。之前他看这个小厮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楚渊也私下去宁姨老家查过,没问出什么异常来也就作罢了。如今看到这家伙跟到军营来,楚渊还是对他相当警惕。
楚渊私下提醒过他主子沈巍要提防此人,沈巍的态度却很平淡,只说自有斟酌,叫楚渊不必多心。
“包袱给我吧,你可以走了。”楚渊朝赵云澜伸出一只手,言语冷淡,丝毫不留情面。
赵云澜哪里舍得就此放弃,他抱紧了包袱挣扎道:“我、我想亲手交给侯爷。”
楚渊皱眉看着他:“一件朝服,又不是什么珍贵财物,你还怕我私吞不成?”
赵云澜还没来得及开口,楚渊身后就多了镇远的身影,他道:“侯爷说让他进去。”
楚渊愣住,赵云澜的眼睛则亮了。他顿时换了个神彩亦亦的表情,抱着包袱迈开腿,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军营。与楚渊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忘挑衅地斜了他一眼。
得了允许,赵云澜内心激动极了,跟着镇远走向沈巍帅帐的脚步都有点飘,心跳也很厉害。
掀开帐门后,赵云澜却没有如愿见到沈巍。刚想张嘴问的时候,镇远看向他:“侯爷去校场了,你就在这儿休息吧!”
镇远话不多,说完就走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赵云澜。
不过,赵云澜沉浸在自已的小喜悦里,也没空想别的。
沈巍是怎么知道我来了军营的?他还让镇远来接我!还让我在他的营帐休息!他怎么这么好?
等赵云澜瞎想完了,终于好好观察了一下沈巍的营帐。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案、两把椅子、一个衣柜。墙上贴着两张地图,一张是西陵,一张是燕州和临近的北疆地界,那正是沈巍和父亲沈进奋战了许多年的燕尾坡地界。
武将的营帐通常比较粗糙,不像府中一样什么都有,一切都井井有条。赵云澜看到先前给沈巍收拾的衣服和物品还扔在床榻上,于是打开衣柜,把衣服一件件放好,再把沈巍的一些常用物品做好归整。
赵云澜看着自已整理过后的营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帐外,有两个士兵守着,大概是怕他到处乱跑吧!
赵云澜简单看了几眼,这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营帐,虽然处在高地,但是如果不走到山边就看不到校场。赵云澜想了想,自已初来乍到,还是安份一点留在营帐比较好,万一偷跑去校场又给沈巍惹出什么祸来,只怕会被他赶走的。
老老实实回到营帐,赵云澜给自已倒了杯水喝,感觉有点饿了,他就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仔细看地图。他以前只在父皇的书房看过西陵的地图,而燕尾坡战场的还是头一次见,想想这里便是沈巍十多年来奋勇杀敌的地方,赵云澜就忍不住激动。
他的英雄,就是在这片土地上迎战外敌、保家卫国的。
吃累了也看累了,赵云澜打了个哈欠,瞄了瞄沈巍的卧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