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韵直直望着比比东的双眸,话音轻如杨絮,“这耳坠的颜色跟你的眼睛一模一样,很漂亮。”
“希望……唔?”
比比东伸出食指轻轻抵住雾韵的唇,低头避开她的目光,虚虚地盯着那副耳坠,耳根染了淡红,声音几不可闻,“嘘。”
不要再说那些容易让人陷入爱情漩涡的字眼了。
说什么喜欢耳坠,又说它和自己的眼睛像……
唇瓣上微凉的触感是那样明显,雾韵呼吸顿住,黑眸扑闪。
意识到不妥,比比东一下子收回手指,改为在红宝石的表面轻划,“这真的是送给我的礼物么?”
宝石的质感和唇截然不同。一个圆润且硬,一个软得不可思议,仿佛娇嫩的花瓣般一捏就碎。
“是,给她的会提前准备好。”
比比东看着耳坠的眼神微微变冷。
其实她知道这就是雾韵送给自己而非“比比东”的礼物,只是刚刚为了摆脱那种心跳乱频的氛围才开腔的。可听见了这个答案,她却开心不起来。
一次的珍视而已,和“比比东”享受的那些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那种微妙的烦躁感又出现了,像是一簇暗火烧过她的心肺,蹿上她的神经,促使比比东启唇——
“你帮我戴上。”
“嗯?好。”雾韵晃了晃神。
比比东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直到人站在身后,才缓缓垂落桌面。
她能感受到雾韵慢慢靠近自己,身上淡淡的清香飞掠到鼻间,蹭过耳垂的手指是暖的,也是微微颤抖的。
轻轻将松软蜷曲的棕色发丝撩起,莹白如玉的耳朵完整露出,雾韵莫名心乱。
她强装镇定,把原本佩戴的小翅膀耳饰取下来,再接过比比东体贴递来的耳坠,指尖不受控制地颤动。
月色与雪色间,她也曾给“比比东”戴上耳坠。黑夜流淌的室内,她也曾亲吻过“比比东”的耳垂。
理智在警告她,这不是她的“比比东”,可是脑中翻腾的却是她和这副身体的主人亲密无间的画面。
“怎么了?”似是因为她久久没有动作,比比东出声提醒。
“没,没什么……”
雾韵紧着牙关,压下思绪,把两枚玫红的水滴型宝石戴进她的耳朵。
“好了。”像是完成了一件无比艰巨的任务,雾韵直起身,笑得有些勉强,“很好看。”
比比东拨弄着耳坠,眸光和悦,“我很喜欢,谢谢。”
她越是坦荡磊落,从容不迫,雾韵越是自惭形秽,无法面对。
“生日快乐,早点歇下,我去洗漱了。”
看见雾韵仓皇离去的身影,比比东露出了戏谑的笑。
事实证明,那么近的距离,那样亲密的举动,雾韵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胜利的喜悦短暂如流星,望着空旷的书房,比比东也慢慢陷入迷茫。
她引诱雾韵的原因真的仅仅是为了跟自己较劲么?
卧室内,一抹紫光从镰刀上闪过。
那夜之后,俩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雾韵终于发现,明知自己和比比东是有过婚姻的关系,哪怕灵魂不同,她也有着和“比比东”一模一样的容貌,几无二致的性格,她们还朝夕相处、日夜相对,这样的情况下,还单纯地认为自己可以和她像普通朋友一样一直相处下去,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背叛“比比东”的罪恶感将雾韵淹没,她只好故技重施,躲避起比比东。
——
被雾韵冷落的人自然是千百个不高兴。
她大概能猜出雾韵躲着自己的原因,可她不愿接受,也不想让自己降生的日子成为她和雾韵分道扬镳的起点。
雾韵潇洒得很,想接近自己就接近自己,不想搭理了就可以做缩头乌龟,把她当成什么了?
只是获取“比比东”情报的工具?
比比东忍不住把手中的笔往地上一摔,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她闭上眼睛,捏上睛明穴按了一会儿,然后释放精神力探察雾韵的方位。
对待狡猾的、磨人的、胆怯的猎物,等她自投罗网是不可能的,唯有主动出击才可大获全胜。
雾韵刚踏上后山,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落在自己面前。
比比东冷眼瞧着她,寒声道,“想要看不见我,不如直接离开武魂殿。”
但那样冷厉的神色在捕捉到雾韵眼中低落的情绪时又维持不住了。
“怎么了,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比比东语气微缓,步步逼近。
“比比东,”雾韵露出了懊悔与自责的神情,“是我的错,误以为自己能够处理好一切……”
她脚步微不可察地后撤,这更加惹恼了比比东。
一把抓住雾韵手腕,比比东目光如剑,不容她退缩,菱唇却翘起,“错?我们本来就是那种关系,有什么错?”
闻言,雾韵愕然地抬头,眼角微露湿意地对上比比东冷淡的红眸。
“……”比比东攥紧了雾韵的手,别过脸,没让她看见眼中的不甘,“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们相爱没有任何问题。”
她不想承认爱上雾韵,也不想舍弃骄傲和自尊,借“比比东”来联系起自己和雾韵,但如果她不摊牌,结局就只有一个,而她不想接受那样的结局。
反正她们都是比比东,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个身体的优势?在世人眼中,她们就是一对,不是么?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比比东并不在乎手段光明正义与否。
雾韵怔怔地看着比比东,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当她看到对方右手上萦绕的紫光时,疑惑暂时压制住了其他情绪,“你的手链一直在闪。”
比比东低头,这才察觉到好像不太对劲,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力在飞速地消减。
原本她是不屑于戴雾韵送“比比东”的首饰的,但近来却渐渐转变了想法,只是手链虽戴了,戒指还是眼不见为净地收起来了。
比比东好像明白了什么,讽刺地勾起唇角,长叹一声后,趁着还没有完全被剥夺主导权,迅速将雾韵拉近,忽地倾身,吻落在她的侧脸,一触即离。
雾韵缓慢地睁大眼。
比比东红眸中闪着光,双唇上扬。
尽管让“比比东”恨她去吧。
身体僵在原地,雾韵看着突然倒在肩头的人,感觉自己也头晕目眩的,站不稳了一样。
“喂,比比东?比比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