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比比东回到寝殿,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雾韵的身影,取出魂导器刚要探查她的动向时,才想起晌午时雾韵就跟自己报备过了。她说要和胡列娜出去一趟,多半会晚归。
推开书房的门,比比东径直向书架走去,目光徐徐一扫,抽出其中一本封面简朴的,然后到桌前坐下。
当初雾韵说要续写研究报告给比比东看,所以她每每写完新的内容就会直接把本子放到这里。
只是比比东现在的工作量被胡列娜分走许多,一回来又基本都和雾韵待在一块儿,很少光顾书房,故而这么多天过去了,她都不曾评阅对方的新作。
毕竟雾韵在寝殿的时候,比比东也不大可能抛下她专门跑去书房看这个。
那些文字与比比东息息相关,还掺杂着许多或直白或婉转但都无一例外会戳中她心窝的话,不管是表露爱意,还是揣测她的心理,都会让比比东有些赧然。
总之,比比东认为这种东西理应找个单独的时间段欣赏,譬如此刻。
外头风起,趁势潜进屋内,大大咧咧地翻起桌上的纸页,比比东一挥手,就把风隔绝在窗户之外。
视线落在一旁空空的高脚杯上几秒,她又起身去地窖中倒了点红酒回来,万事俱备了,这才施施然打开雾韵的新作。
依旧是故作正经的书名。比比东轻抿一口酒,评价道。
其实她挺喜欢看雾韵写的东西。不单是因为这些文字会让比比东回忆起俩人相处的片段,还因为她能从字里行间捕捉到雾韵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比比东看过雾韵主修的史书,遣词造句十分正式,内容也官方得不行。但关于她们之间的事,雾韵写得就很活泼自由,行文中可爱的心思一览无遗,读起来还蛮有趣的,哪怕仅仅是用来打发时间,都是极佳的读物。
就比如第一篇,为书取名这件小事,比比东实在想不通,雾韵脑子里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但她很清楚,雾韵一直都是个格外注重细节的人,偶尔思考问题的角度也很新颖,并能自圆其说。
大抵正因如此,和雾韵朝夕相伴才会享受到诸多趣味。
比比东唇边爬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雾韵的文字中只说是为了与上一本书对应,才继续用字的笔画数来指代故事主角的,但比比东无须思考就能猜到她的目的不止于此。
她肯定还觉得直接写名字有些尴尬吧。
“315”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一个“X”还能掰扯出这么多东西,雾韵真是……
比比东眼中流露出少许无奈之色。
关于“X”与“&”的解读,雾韵说得也有几分道理。“X”代表的是有缘无分,而她们俩的关系更符合紧紧缠绕,互相奔赴的“&”,这点,她自然是认同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夜色转浓,沙沙的风、哗哗的雨卸去了白昼的枷锁,开始恣意飘飞。
比比东轻按脖颈,望着窗户默默想:雾韵也该回来了吧。
不知是不是老天听见了她的心声,门很快就开了,比比东转头,视线与披散着墨发的雾韵撞上,她的唇角不禁微微上翘。
“大晚上的还在辛勤办公?”雾韵关上门,身上还带着一点儿水汽和淡香,刚洗过澡,脸蛋看上去都润润的。
比比东支着下巴,笑看她款步朝自己走来,“不是。”
“那你干什么呢?”雾韵站到她身侧,低头随意地瞥了眼桌面,就看到纸上朱红的笔迹。
她忍不住发笑,拿过笔在比比东的留言下写下“爱你一万年”,“这个版本的结尾通俗易懂了不?”
比比东瞧了瞧,低笑一声,在“一”的上面加了一笔,“一万年?不够。”
雾韵从善如流地在“十”的上头补了一撇,“现在呢?”
“肉麻。”
“一万年嫌少,千万年又肉麻,冕下真挑剔。”
比比东轻拧她腰,将书页往前翻,指着上面的字,冷眼斜睨道,“我还没跟你算账。笨、傻、呆,这是在变着花样地挖苦我?”
“那不能叫做挖苦,顶多是……”雾韵抿唇,装作努力措辞的样子,不一会儿却榴齿笑熟,眼含促狭地续上话音,“怒其不争。”
“嗯?”比比东盯,眯起的红眸中威胁性十足。
雾韵见此,脑袋往前一凑,鼻梁错开,唇瓣相抵,轻轻一贴就分离,“以后一定不再用这么多‘负面词汇’来形容你,这回就饶了我吧?”
以吻封缄的效果太显著,尝到甜头的雾韵早已学会摆脱掉羞耻心,异常熟练地用这招来对付吃软不吃硬的教皇。
爱人又轻又软的吻恰如一座棉花糖山,裹挟柔情压下来,不沉重,反而甜丝丝的,让比比东没法再摆出严肃与生气的表情。
她捞过雾韵搁在腿边的手,握在手里揉揉捏捏,声音也转温了些,“跟娜娜去哪儿了?”
“其实是荣荣有事约我们出一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