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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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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顺这人大多时候笑嘻嘻,他不喜欢吵架,但是很懂怎么说话最戳人肺管子。那天他们离开江边时,周海顺对孙涵说:“我觉得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一个人自己不行就怪别人天赋太高,那就很搞笑了。你说是吧?”

孙涵勉为其难地勾了下嘴角。

周海顺又说:“不过这还不算最搞笑的。这人以为别人天赋太高才事事胜他一筹,可事实上呢,就算没有天赋,人照样碾压。你说搞笑不搞笑?”

周海顺用讲笑话的口吻说完,孙涵彻底笑不出来了。

江栀言觉得那天孙涵是被周海顺的话活活气走的,望着孙涵落荒而逃的背影,周海顺总算给兄弟出了口气,心满意足地先走一步。

林翀要送江栀言回家,江边距离出她的出租公寓不算远。江栀言通常会选择骑共享单车,可是今天她的裤子全部淋湿,骑车不再方便,林翀叫了一辆的士,等她先上车,自己也跟着矮身坐进车里。

一路上两人都在说话,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可林翀还是发现江栀言有点欲言又止。直到的士到了公寓楼下,两人都下了车。林翀好像舍不得走似又拉着她在楼下站了会儿,两人又聊了几句今天的作业,江栀言才问他:“你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林翀想她可能是在说李若希在江边单独找他的事。

他很坦然地汇报:“李若希今天找我,是有事想让我帮忙。”

“怎么了?”

“她下周想参加博物馆展览的志愿者活动,不过她有个围棋比赛时间冲突了,就想让我和她一起参加,这样我每次就能帮她签到。”

林翀说完已经做好了江栀言接下来可能会不高兴的准备,他都准备好告诉她,他有什么打算,可江栀言好像对此不关心似的,简单回了句:“哦。”

哦就完了?怎么不接着问呢?

谁知江栀言问了句:“周海顺那话是什么意思?”

林翀差点儿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嗯?他哪句话?”

“为什么他说,你早就不是天才了?”

江栀言不觉得周海顺说这话是随口乱说,或者仅仅只是为了刺激孙涵。

“你听他满嘴跑火车……”

江栀言的表情不像是相信了,林翀顿了顿,然后笑了下,凑近一点看她,“你是在关心我吗?”

江栀言视线转移,“你少打岔啊……”她突然捂住嘴,“啊……啊嚏!”

江栀言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想知道就乖乖上楼去。”林翀捏了一下她的脸,“感冒了我就不告诉你了。”

刚才一直说话还不知不觉,现在一阵秋风扫过,江栀言是真的感觉到了冷。她和林翀分开,刚走进楼梯,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喂……”

林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到几楼了?”

“才一楼啊……”

“你好慢啊……”

“你干嘛啊……”

“想你了。”

这不是才分开还不到一分钟吗?江栀言想笑,心说林翀你怎么这么粘人,可是她却没有这样说,她快步跑到二楼的楼梯转角,看到了还站在原地,正在打电话的林翀。

他站在小片树丛下,看到了她,向她挥挥手,夜色裁剪出他偏瘦的身形,远远看着像一棵英姿勃发的小树,却比任何大树都让人有安全感。江栀言靠住栏杆,也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对着电话说:“你还不回家吗?”

“不着急。”

“就算你不急,家里人也会着急啊。”

林翀说,“反正家里就我一个,什么时候回都无所谓。”

“怎么会只有你一个?”

“我弟要去北京看病。”

虽然父亲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过两天走,可其实无论他们什么时候走,在不在家,都不影响他几点回去。

事实上林翀倒是希望他们早点去北京,除了他不想和冯女士住在一个家里之外,还有他关心林澈的病情这个原因。

“你弟弟的病严重吗?”江栀言问。

“比以前好多了。”林翀说,“之前是小时候落水,他大脑受伤留下后遗症,恢复得差不多后,现在类似于心境障碍。”

“心境障碍?”江栀言说话的声音带着加重的喘气声,她应该在继续爬楼梯,“有你这么好的哥哥还有心境障碍,多少有点儿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啊。”

林翀笑了声,但随后声音却真实地低下去,“不是……”

不知道他是想说自己不是一个好哥哥,还是林澈没有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栀言爬到四楼,在楼梯转角又跑过去往下看,林翀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距离让他的身影在黑夜里变得更朦胧,江栀言看着那个遥远模糊的身影说,“翀哥,我觉得弟弟落水,还有他大脑受伤,这些不是你的错。”

“可我有责任……”

“你不能因为无法阻止意外的发生,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江栀言说,“周海顺的表达能力真令人担忧,他说了那么多,我仍然不是太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是自从我妈去世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或许‘命运’这个词的意义就是在告诉我们,世界上有些事情,有的结局是我们难以改变的。”

林翀沉默。

“翀哥,当初的你,在决定跳进江里救他的那一刻,已经做得够好了。”

林翀在树影下,无声地驻足,银杏片片零落,树叶筛漏了月光,怎么看都温柔,时间仿佛慢下来,变得柔软而漫长,而他们之间,仿佛从未像此刻距离这样近。

“不要再自责了哦。”江栀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因为你是‘鸿鹄之志’的鸟,是‘鹰击长空’的鸟,不应该被过往的荆棘困住羽翼。”

林翀轻笑了声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安慰人了?”

江栀言说:“近朱者赤吧可能。”

在遇到林翀之前,江栀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某天可能说出这些话。而自从她认识林翀之后,林翀总是给她这样的感觉,骨子里的自信,会让人充满安全感,像太阳似的,永远洋溢着蓬勃的希望。于是她的心境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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