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叹了口气,正愁该如何解释,突然想起口袋里,曹予恒给他买的小册子和笔。
他拿出来,写【我故意不搭理的话,一般人就不会再跟我说话了】。
想了想,他收住正要递出去的手,翻去下一页。
【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想想不是很满意,又翻走。
【我本来就没有全聋,是你自己误会了】
……还是不满意。
张元删删写写,写了好久,曹予恒等得不耐烦了,直接蹲在他身后看着他写。
有个背后灵看着,张元倍感压力。
捏着册子的指尖因心虚而发白。
【不是全聋,是重度听力损伤,戴助听器的话可以听见声音】
没有骗人呢。
这下轮到曹予恒心虚,他以为一切都是张元在装的,结果并没有。人家只是特定情况下能听见。
“那为啥我每次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曹予恒问,但张元并没有回答,他想了想,绕到前面来,再问一遍。
这次张元似乎听见了,用笔回答:【有时候嫌麻烦,故意的,对不起】
曹予恒:“……”
还挺诚实。
曹予恒:“刚刚也是?”
张元:?
“我刚刚问第一遍的时候你没理我,第二遍才回答。”
【光靠听去辨认语言还挺难的,如果没有唇语辅助我通常理解不了,听到的声音可能就只是声响。如果在吵杂的坏境我更“听不见”了。】
“原来如此……不好意思啊,我之前都不懂。”张元回答得还挺认真,曹予恒对自己的质问都有点抱歉了,他讪讪摸头,“难怪你常常看我嘴巴,我还以为你想亲我呢!”
张元:……
到底哪里不好意思了。
“现在我懂了,以后会看着你才说话的。”曹予恒说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捧着脸,以往的嬉皮笑脸变得真挚,“我原谅你了。我也对不起,像警察一样审讯你……虽然现在问可能晚了,但你会很困扰吗?抱歉啊我是眼色白痴,我不太能看出来。”
张元愣了愣,摇摇头。
【没事】
【我真不想做的事,你叫警察来我也不做。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想起这些天吃下的闭门羹,曹予恒笑了:“也是。”
误会解开,又对张元更了解了,曹予恒感觉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亲密了。
他心里有很多好奇的,但碍于昨天反省的“眼力见”争论,他有点怯场,不敢问。
貌似看出曹予恒的苦恼,张元叹了口气,第一次作为那个主动者。
【你想问我问题?】
曹予恒双眼发亮,狂点头:“如果我跟大宋同时说话,你能辨认谁说的吗?”
【能,音色不一样】
“大宋的音色比较难听吗?”曹予恒笑道。
【比较浑厚+多气音,像老奶奶】
“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呢?我的音色怎么样?”
张元笔尖抵在纸上,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他回想了一下,曹予恒说话的音色并没有什么特点,甚至没有存在感。
但这或许可以认为是令人很舒适的声音,以至于都不曾在意它。
听障这么多年来,张元遇过很多种声音。有不知他听障而正常说话,听起来却细如蚊子啥也听不清的;有知道他听障,故意提高音量导致过份嘹亮吵死他的;也有中气不足只能靠提高频率,扯着喉咙发出鸡叫那般刺耳的。
曹予恒哪一种都不是。
他是唯一一个音量适中,听起来很舒服不突兀的声音。
【纯粹好听】
“啊?有点敷衍了吧?”
看曹予恒嫌弃的样子,张元不知为何想要安抚:【对我来说是至高评价】
曹予恒看见果然又乐了。
张元发现他很容易哄好。
“那你能说话对吗?”曹予恒接着问。
【能。聋哑多数不配套。大众误以为我们也是哑巴是因为我们听不见的话自然不会说话,因为没有参照。要专业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