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官收起纸笔,起身刚要走,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程澈请示了两位警官,现下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他走到门口,随着外头人按下门把手,他往后退了一步。
门框中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庞,随着办公室门夹角的扩张,程澈得见来者的全容。
程澈的眉头折成峰峦,“你来干什么?”他一手握在门把手上,极力想将她退出去。可是阮眠也不甘示弱,手上暗自较着劲。她没理会程澈,径直踏进了办公室。
程澈脑中的城墙轰然倒塌,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阮眠说的话,她同样可以?是指她也要插手这破事儿吗?可是如果她今天不来,那么这一切都结束了,就算是那个男人真的去告他,他也无所谓。他有能力承担他做过的一切事情的后果,他也可以面对全校的流言蜚语。
当程澈还在门口崩溃时,阮眠已然坐在了两个警官面前。
原以为是学校的老师来询问情况,推开门一看,那人竟是一个女学生。
“请问你是来?”女警官又从公文包里拿出纸笔,开始做笔录。
阮眠端坐着,如同先前程澈那般,看起来极为乖巧:“我是高一十一班的阮眠,二月二十八日,周五晚上十点左右,我像往常一样准备抄废弃居民楼中间的小道回家,结果当时停电了,我刚走了一半多,一个中年男人突然钻了出来……”
说着,阮眠深吸了一口气,毕竟那种不好的回忆,她一想起就直犯恶心。
在一个年轻女性说起这种话题时,几乎不用思考,都能知道她一定是遭遇了或者即将遭受侵害。
男警官起身接了杯水,递给了阮眠。女警官也同时轻声安慰,让她慢慢说清楚就好。
程澈双臂交叉,低头靠在门口,偌大的办公室里极为安静,那纤弱的声音每出一句,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当日的场景。不自觉的,手背上突起明显的青筋。
沉默了半分钟,阮眠继续讲述着当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周了,她尽量克制自己去想,可是如今再摆到明面上来,恐惧的情绪开始上涌,她的声线开始不禁颤抖:“他朝我跑过来,一边追还一边对我进行言语上的骚扰。好在……”
好在什么?她如果说是获救于自己的好朋友,那程澈又该怎么办?
女警官额间的细汗几乎将零散的碎发浸湿,她一边听着阮眠讲述,一边记着关键点,紧紧握着钢笔的手指关节处已然泛红。
程澈一边数着地上的砖,一边听着他心中预设的答案——好在遇到了徐佳和徐好,坏人见他们三个人,只能逃走,可是——
“好在,我遇到了程澈同学,是他帮我赶走了那个男人。”阮眠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她原以为会很羞耻,可是并没有,反倒是痛快的情绪先行占据了大脑。她甚至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那个人,终于可以得到处置了。
他没想到,阮眠会是这种说辞。所以,她也想保护他吗?好吧,既然阮眠都这样说了,他就勉强原谅她掺和这件事吧。
男警官抬头,看了眼阮眠,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再将目光移到程澈脸上时,竟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丝欣喜?
阮眠说罢,办公室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程澈怕他们继续逼问阮眠,忙说到:“对,就是这样。现在你们搞清楚原因了,可以结案了吧?”
男警官鲜少地开口了:“恐怕还不行。你们知道,什么事都讲求证据,如果没有证据,时间线说得再完整,事件逻辑有多严密,都有可能是造假。”
“什么意思?”阮眠问。
男警官眼神飘向别处,不再说话。女警官皱眉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说出了残忍的事实:“你说那个男人想侵害你是吗?我们需要证据。”换句话来说,如果没有证据,那阮眠方才说的这一切,都可能被对方认定为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