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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痛并快乐的暑假就这么过去。
果然,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改变,其他都跟何云双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她爸妈说的话做的事打的架,他们三个姐弟买的东西,享受的欢乐,玩的游戏,去的地方,她还在她爸的带领下去了一趟寄养她的那个家,见了她的另外一对爷爷奶奶。
太久了,九年过去,她都听不懂这边的话,只能依稀分辨出一些短句,跟何云霜一起应和着。
他们都老了,老得她都认不出来。
她不禁跟何云霜同步感慨出岁月无情,相视一笑。
这种感觉挺奇妙,仿佛童年设立出来的另一半成了真实存在的自己,她们那么相像那么默契那么自然融洽,浑然天成的二位一体。
回老家的时候又要坐那煎熬的长途汽车。
老实说,去西北度假哪哪都好,唯独那个恶臭的晃来晃去的车载厕所以及没法开窗的全是各种气味的密闭车厢,成了她难以忘怀的阴影。
她真的晕车,也讨厌坐车,可能也跟这个有关,她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非要出门就骑电动车,近的话走路也行,除非是电动车到不了的地儿,无可奈何她才会选择坐车。
不过回家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她姐终于能回来跟她一块上学了,坏消息是,她姐留级了,她们还是得分开。
而初一,何云霜跟她一样要住校,那是她第一次住校。
六人寝,还是混寝,初一初二一块。
最离谱的是,男女在同一栋,男寝在一楼跟二楼,三楼及以上是女寝,共六楼,虽然两边楼道设有铁闸门,早上五点会有宿管老师去开门,到晚上十二点关门,但对于从来没住过校的人,一般只遭遇过异性恶意的她来说,又是巨大的压力和恐惧。
跟现在微微开朗开阔没那么玻璃心的何云霜不同,何云双那会是特别容易贷款焦虑和苦难,她总会给自己设置无数艰难的限制,然后暗示自己前途坎坷,给予自己莫大的压力和迫害。
另外一个是她恐人,人群恐惧症,人一多她连手脚怎么摆放都不知道,会有强烈的不适和恐慌。
而她适应能力也慢,一个新地方,一个新人群,她要适应很久才能勉强习惯。
刚开始住校那会,她每天写日记记载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因为什么哭了,有点想家,不想住校。
其实同寝室的姐妹人都挺好,会主动跟她搭话,会告诉她洗衣服要到一楼围栏外面那一排洗衣池里洗,打水也往那打。
那会宿舍条件远没有后世那么便利,她们没有热水,只能用冷水洗头洗澡。
不讲究的直接熬到周末回家洗,讲究点的则是去食堂后边打热水,用暖水瓶,一次两毛。
她住在四楼,不太习惯去跟别人争抢,所以趁还是夏天,基本直接用冷水。
这种时候一楼洗衣池那边往往会出现这么一道景观——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十几二十个男生穿着短裤光着上身,一排排地弯腰用水龙头冲头。
看到女生们稀稀拉拉过来,他们就吹流氓哨吸引女生注意,有些彼此相熟的还会泼水闹起来,绕着寝室楼狂奔,嘻嘻哈哈的,气氛挺热闹。
何云双是半点都接受不了这种热闹,没办法碰上的时候还会躲得远远的,生怕那群青春期的男生兴致上来胡乱撒欢,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