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对江祁的占有欲强到不像话,和江祁上同一所小学时,虽然他俩差了一届,但那时,宋楠只要一有时间、一盯到江祁就会飞奔过去,用江祁的话来讲,就是个尾巴,还是得寸进尺的小尾巴。
或许是那时的宋楠缠着江祁太过理所当然了,江祁也有些中二病,即看不起宋楠又觉得被仰望的感觉不错,还因为自己母亲的三令五申,也就纵容了宋楠的亲昵。
虽然他们之间是有风言风语,但是江祁那时也算得上小霸王级别的存在,年级轻轻成绩一流,长着张优渥基因点满的脸说归说,也没舞到他面前去过。
至于宋楠,就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缺根筋------她长大后如此定义自己,根本不在乎外界说啥,主要是一直围着江祁晃悠,完全没注意到哪些戏言戏语。
后来江祁上了初中,和宋楠的小学部横跨了一整个操场和人工湖,宋楠去找江祁的频率终于降了下来,江祁耳边也终于清静了,去了更大的、被打乱的全新圈子,他依旧是佼佼者,在一群同龄人里出类拔萃。
气氛活跃,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被这崭新的篇章感染,懵懂、热情、念想碰撞在一起,组成了最复杂的阶段最难读的青春前奏。
江祁走到哪都是被捧着的存在,没了个宋楠倒越发轻松起来,没了母亲的三令五申他终于松了口气,不用无时无刻照顾那瓷娃娃一般的易碎存在。
他开始建立自己全新的圈子,和宋楠完全不沾边的那种,甚至打从心底把宋楠排除在外。
他开始避着那热烈、娇气、爱哭的女孩,甚至当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个名字时会皱眉不悦,宋楠这个名字给他的唯一感受就是‘精神绑架’。
他觉得宋楠确实在绑架他。
道德、精神、人身方面的全方位绑架。
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让他看到宋楠就觉得厌烦,他对她身娇体弱动不动就哭感到烦躁,但又讨厌她对着别人笑,讨厌她的每一次拥抱,又不习惯她不飞奔向自己。
江祁在矛盾和纠结与挣扎中找回初心-------宋楠是全世界最烦人的存在,是行走的麻烦,是必须要保护的‘公主’,浑身公主病,方方面面的。
后来他为自己所有晦涩难懂的心思下了个定义,那就是他被宋楠挟持了,以那不知所因的所谓的责任。
后来他抽出被宋楠抱住的手,起身后退,站着宋楠窗前,冷着眼盯着抽泣哭闹的少女,后者头发散乱,眼眶鼻头红红,像只狼狈的兔子,江祁喉结一动,冷言道,“我们只是邻居。”
“别道德绑架我。”
“我没有义务陪你。”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宋楠。”
宋楠视线一直挂在江祁身上,那天也是冬日,少年年纪稚嫩却已经可以看出日后的张扬,他垂着眸子,在他的视线中,宋楠终于意识到,她和江祁快要走散了,她想忍住不哭,但心脏涩涩的,眼眶酸胀,她止不住自己的抽噎,她想自己该多丑啊。
他们视线交汇外是两个国度,窗外的雪停了,屋子内暖气开的很足,但是宋楠浑身冰凉,她流着泪看着江祁毫不留念的离开了。
于是再也没有回来。
宋楠慌了。
她年纪小,慌张后只当江祁因为她的胡搅蛮缠烦心了,于是又小心翼翼地讨好了一阵,她习惯了围着江祁转,从很小的时候到长大前夕,江祁一直在她身侧。
他是不可取代的,如果说父母给了她生命,那江祁就是她生命中独属于青春悸动的养分,没了他的偏向,她的青春会荒芜的。她还未到达的青春会荒芜的。她不想失去这耀眼的星星,她想折下这轮清月,她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她觉得江祁一定是属于她的,无论是情感还是一切。
后来宋楠才意识到江祁给自己的偏向不是偏爱,只是虚与委蛇的照顾,他从未收起尖刺,也一直想让宋楠知难而退,只是宋楠太过执着了,给江祁的滤镜太重太美好,以至于承载了她全部的少女心思,皎洁的没有一丝污秽,就连那抹灼人的冷刺也是云上月的清辉。
他会陪着我的吧,会陪着我的吧,宋楠额头滚烫,把脸埋在被子里,母亲走过来,坐在她床边,说教她太矫情了,问她和江祁是吵架了吗,宋楠只是哭,一句话都没说,母亲叹气心疼了阵,末了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温柔道,会好起来的。
冬天很快会过去的。小宋楠要快点好起来,要高高兴兴地蹦蹦跳跳。
宋楠把脸埋进母亲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委屈漫上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她想,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是她不够讨人喜欢吗?是她哪里做的不对吗?她只是想要她在乎的人的偏爱,这太贪心了吗?
不、肯定不是她的错,宋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是江祁的错。
江祁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她年纪太小,后来的后来,她才想明白,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不关江祁的事,只是她在自作多情,只是她在苛求他人的爱,揪着一点点柔情就把那些温柔当成氧气,不清醒地沦陷着。
其实那时的宋楠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江祁,只是下意识把江祁当成所有物了,是的,只是她玛丽苏病症发作,一身公主病罢了。
但没关系,她现在不需要想这么多了,她已经不在乎江祁了,江祁对她而言不过一位过客罢了。
她已经有那个人了。已经走出来了。
她是被爱着的,被温柔地在乎着,而不是在言语的刺痛中找寻着些微的在乎和特殊。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江祁的在乎了,她有更好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