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的金属耳钉在彩光下闪了闪:"要不要去逗逗?"
黄毛甩了甩额前挑染的刘海,带着三个小弟晃了过去。劣质古龙水味混着烟臭扑面而来,董森越皱眉的瞬间,一条胳膊已经搭上他肩膀。
"哥们儿,"黄毛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瓜子壳,"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
"滚。"董森越的声音比冰桶里的冰块还冷。
紫毛拍桌而起:"你他妈—"
话没说完就被董森越反手扣住手腕。黄毛猝不及防被拧成麻花,龇牙咧嘴地嚎叫:"疼疼疼!松手!"
董森越甩开他的力道让黄毛撞翻了两张高脚凳。玻璃碎裂声里,黄毛狰狞着脸一挥手:"给老子往死里打!"
郑俊明就是在这时推开了酒吧的门。他第一眼就看见董森越被四个混混围在中间,少年白皙的侧脸在旋转彩灯下明明灭灭,嘴角还挂着讥诮的弧度。
"小朋友挺野啊?"黄毛伸手要去掐董森越下巴,却在半空被截住。董森越的格挡动作干净利落,酒意丝毫没影响他出拳的速度。一个侧身躲过紫毛的偷袭,反手就把红毛的胳膊别到背后。
郑俊明冲过去的瞬间,董森越正抬腿踹翻绿毛。混混们倒在地上哀嚎的样子活像被暴雨打蔫的烂菜叶,而他的少年立在狼藉中央,连头发丝都透着凌厉的美感。
"小越..."郑俊明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看见董森越转过头,那双总是盛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得像淬了冰,却在看清他的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郑俊明那声"住手"刚破开酒吧浑浊的空气,董森越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这一秒的分神让紫毛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胸口,闷响听得郑俊明心脏骤停。
"操..."董森越皱眉啐了一口,转身一个侧踢把紫毛踹出三米远。那人虾米似的蜷在地上干呕,把今晚喝的啤酒全吐在了锃亮的皮鞋上。
绿毛的手在发抖—他们老大正捂着鼻子哀嚎,鲜血从指缝里汩汩往外冒,在七彩射灯下黑得发紫。"这、这小子练过的吧?"他拽了拽红毛的铆钉皮衣,发现同伴的银链子正在打颤。
郑俊明大步走来时,混混们自动分出一条道。他一米八的个子在灯光下投出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绷紧的肩线把纯黑T恤撑出凌厉的轮廓。
"你没事吧?"他伸手去碰董森越的胸口,指尖在将触未触时悬住了。少年雪白衬衫上那个清晰的灰脚印,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董森越随意掸了掸衣襟:"能有什么事。"话音未落就被郑俊明攥住了手腕—那截腕骨在酒吧诡谲的蓝紫色灯光下白得晃眼,还带着搏斗后的余颤。
绿毛和红毛正拖着黄毛往后蹭,金属链子在瓷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郑俊明突然转头,眼神凶得像是要活撕了他们:"还不滚?"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四个彩虹头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黄毛的鼻血滴滴答答画了条蜿蜒的红线。绿毛临出门还撞翻了酒保的托盘,玻璃杯砸碎的声音像句狼狈的休止符。
酒吧的霓虹灯在郑俊明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块,他攥着董森越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你他妈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声音压得极低,却压不住尾音的发颤,"周毅恒差点把学校翻过来,你弟急得都快哭了!"
董森越突然撞进他怀里。洗发水的柠檬香混着威士忌的辛辣扑面而来,发梢扫过下巴时带着微痒的刺痛。"明明..."少年声音闷在胸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会不要我吗?"
郑俊明僵住了。他见过董森越球场上的意气风发,见过他领奖台上的游刃有余,甚至见过他被自己逗急时耳尖泛红的模样—唯独没见过这样支离破碎的小越。喉结滚动几下,他最终只是轻轻托住对方后脑勺:"说什么傻话。"
"不管我是谁?"董森越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吓人,泪水在霓虹余晖里折射出奇异的光,"哪怕我一无所有?"他手指死死揪住郑俊明的衣领,骨节泛白。
夜风卷着便利店塑料袋从脚边掠过。郑俊明捧住他的脸,拇指揩去滚烫的泪痕:"听着,就算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就算你变成只流浪猫—"他忽然低头在少年湿漉漉的眼睫上啄了一下,"我也把你捡回家养着。"
这句话像按下某个开关,董森越的眼泪决堤般涌出来。他死死揪住郑俊明的衣领,把脸埋进对方肩窝,温热的泪水很快浸透棉质T恤。郑俊明感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烫得他胸口发疼。
"乖,我们回去。"他轻轻拍着董森越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少年在他怀里点头时,发丝蹭过下颌,带着洗发水残留的柠檬香。
走出酒吧时,凌晨的风掀起董森越的衣摆。郑俊明把外套裹在他身上,顺手抹去他眼角未干的泪痕。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在巷口融为一体。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荡得能听见路灯的电流声。郑俊明一手揽着董森越的肩膀,一手握着发烫的手机:"找到了,在我这儿...嗯,明天送他回去。"电话那头董淼灏的欢呼声几乎要刺破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