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凡翻了个白眼,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大半夜装神弄鬼..."他弯腰钻出帐篷时,听见身后两个室友发出暧昧的起哄声。
月光下,姚书婉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马尾辫随着步伐一甩一甩。
谢锦凡慢悠悠地跟着,心跳还没从惊吓中平复—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恶作剧,还是因为此刻月光下女孩格外明亮的眼睛。
谢锦凡双手插兜,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大半夜的,到底什么事?"
姚书婉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脚尖不自觉地画着圈:"就...看星星啊。"她突然转头,月光在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对了,森越感冒好些了吗?我刚才看他脸色很差..."
谢锦凡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夜风吹过,他镜片上泛起一层薄雾:"已经睡了,烧得更厉害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涩,
"你说他生病也不会挑地方,这地方多难买药啊..."姚书婉小声嘀咕,悄悄把攥着的感冒药往袖子里藏了藏。
谢锦凡瞥见她的动作,胸口像塞了团湿棉花,“哦,没事,你放心吧,我带药了,刚刚已经给他吃了。”
他故意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你管这叫看星星?"
"刚才明明有的!"姚书婉急得跺脚,手指胡乱指着夜空,"就...就在那...哎呀怎么不见了..."
看着她急红的脸颊,谢锦凡突然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什么:"闭眼,给你变魔术。"
姚书婉将信将疑地捂住眼睛:"一、二..."
"三!"
睁开眼,只见谢锦凡鼓着腮帮子,双手举在头顶扮猩猩。
月光下,他故意做出的滑稽表情让姚书婉笑弯了腰,笑声惊起了树梢的夜莺。
"噗哈哈哈!"姚书婉笑弯了腰,没看见谢锦凡眼底转瞬即逝的阴郁。
他望着远处董森越的帐篷,郑俊明正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么有些人永远被众星捧月?
连他偷偷珍藏的星光,都只照耀在那个人身上。
夜枭在树梢发出凄厉的啼叫。
谢锦凡笑着笑着,忽然觉得脸上冰凉一片。
他抬头望天,心想:这夜色真黑啊,黑得就像...即将吞噬掉月亮的深渊。
夜风卷过,带走了一片枯叶,也带走了少年尚未察觉的、悄然滋长的裂痕。
月光下,一道刺眼的手电光束突然划破黑暗。
姚书婉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拽住谢锦凡的胳膊往树后躲:"快蹲下!是胡老师!"
谢锦凡认命地叹了口气,慢吞吞举起双手:"投降了投降了..."
胡丹冷着脸站在两人面前,镜片反射着寒光:"半夜私会?很有情调啊。"
清晨五点半的训练场上,晨雾还未散尽。姚书婉和谢锦凡像两条搁浅的鱼,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跑道上蠕动。姚书婉的马尾辫早已散乱,谢锦凡的眼镜滑到鼻尖,两人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交织。
"哈—欠—"王平揉着眼睛晃悠过来,"这俩孩子犯啥错了?"
胡丹抱臂而立:"夜不归宿。"
王平挠挠头:"要不...饶了他们?"
胡丹挑眉:"你替他们跑?"
"成!"王平一拍大腿,小跑着追上两个奄奄一息的身影,"停停停!"
姚书婉和谢锦凡茫然回头,活像两只被雷劈傻的鹌鹑。
"回去歇着吧,"王平原地踏步,"剩下的交给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指向远处的胡丹:"真的?"
"赶紧的!"王平挥挥手,转头对胡丹露出憨笑,"胡老师,我陪您晨跑啊?"
谢锦凡冲王平比了个感恩的大拇指,姚书婉则做了个夸张的鞠躬礼。两人逃也似的离开跑道,身后传来王平中气十足的报数声:"一、二、三、四..."
"呼—"郑俊明重重倒在行军床上,浑身的肌肉都在抗议今天的高空项目。他瞥了眼手机日期,5月9日的数字刺得眼睛发酸—他的小越,居然把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明明~"董森越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像只做错事的小猫,"对不起嘛,训练太累给忘了..."
郑俊明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没事。"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此刻委屈得像被抢走糖果的小孩。
"生日快乐!"董森越干巴巴地补上祝福,手指不安地绞着郑俊明的衣角,"回去给你买球鞋?游戏机?"
"不用了。"郑俊明翻身把恋人捞进怀里,下巴抵着他发顶。
帐篷外蟋蟀的鸣叫突然变得很吵。
正当两人腻歪时,郑俊明突然弹坐起来:"振云呢?"
"估计又去偷看林楚雪了。"董森越灵活地钻出怀抱,"我去逮他。"
"一起..."
"不行!"董森越一把将人按回床上,"老师查房发现空帐篷怎么办?"他飞快在郑俊明唇上啄了一下,"寿星乖乖看家~"
帐篷帘子落下的一刻,郑俊明盯着晃动的影子发呆。
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锁屏照片里董森越的笑脸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远处的欢声笑语飘进来,他把自己裹进睡袋—这绝对是他十七年人生里,最惨淡的一个生日。
帐篷里的挂钟指向九点半,郑俊明盯着手机屏幕发呆—董森越和贾振云已经失踪快两小时了。
突然,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蓝湛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不好了!小越和左旭戈打起来了!"
郑俊明像弹簧一样蹦起来,外套都来不及穿好就跟着冲进夜色中。
树林里的空地上空无一人,只有月光在落叶上跳动。
"人呢?"郑俊明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蓝湛回头,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朝身后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