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竹的指尖在谢子轩掌心轻轻颤抖,像是受惊的蝴蝶。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他盯着谢子轩泛红的眼眶,突然抽回手去摸后颈——那里贴着退烧贴,冰凉触感让他更清醒地意识到此刻处境。“我们...真的是朋友?”他扯了扯病号服领口,领口标签磨得皮肤发痒,就像谢子轩灼热的目光。
谢子轩喉结滚动两下,从口袋掏出个小铁盒。褪了色的盒盖上印着朵向日葵,打开后是枚银色戒指,内圈刻着细小的“SZ”。“这是你十八岁生日我送的。”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戒指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你说要留到...留到...”尾音消散在突然响起的监护仪滴答声里。
沈淮竹接过戒指的瞬间,谢子轩闻到他腕间残留的雪松香——和记忆里某个雨夜重合。那时沈淮竹也是这样缩在飘窗上,把脸埋进他颈窝,带着哭腔说“子轩我好怕”。可此刻少年只是把戒指攥在手心里,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我...我想不起来。”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谢老爷子的助理举着平板电脑冲进来。屏幕上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标题刺眼得让沈淮竹眯起眼——《谢氏集团惊天黑幕:Beta人体实验证据曝光》《谢氏兄弟反目成仇,真相令人震惊》。助理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在两人间游移:“老爷子说,谢逸风被警方带走前,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二少爷您。”
谢子轩猛地站起,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沈淮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这个细微动作让谢子轩的怒火瞬间熄了大半。他深吸口气,转头对助理说:“让老爷子把实验室原始数据交出去,我来背锅。”
“什么?!”沈淮竹挣扎着要坐起来,输液管被扯得晃动,“你疯了?那些证据明明能...”
“能怎么样?”谢子轩突然俯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几乎要贴上沈淮竹的脸。温热的呼吸扫过少年颤抖的睫毛,“你以为凭一个Beta的证词,就能扳倒百年望族?”他故意忽略沈淮竹瞬间苍白的脸色,抓起床上的外套甩在肩上,“好好养病,别管谢家的事。”
病房门重重摔上的瞬间,沈淮竹摸到枕头下那个皱巴巴的药盒。指甲抠进纸板边缘,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最后一次化疗,护士说有人匿名交了全年的治疗费。当时他以为是谢子轩,还偷偷在他办公桌上放了盒润喉糖——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误读了所有温柔。
深夜,沈淮竹被一阵细碎响动惊醒。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阴影。他借着微光看见谢子轩蹲在垃圾桶旁,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张揉成团的纸。那是他今早写的“个人信息备忘录”,上面歪歪扭扭记着“谢子轩,朋友”几个字。
谢子轩突然抬头,四目相对的刹那,沈淮竹看见他眼底未干的泪痕。Alpha迅速别开脸,声音比白天更冷:“醒了就吃药,明天带你去做脑部CT。”他转身时,沈淮竹注意到他后颈有道新鲜的抓痕——像是被人激烈反抗时留下的。
药片在水杯里打转,沈淮竹盯着水面倒影,突然想起昏迷前的画面。黑暗中有温热的唇贴在他额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淮竹别睡”,还有剧烈的颠簸,仿佛在急速逃离某个危险之地。他猛地把水喝光,冰凉液体滑过喉咙,却冲不掉心底那团越来越浓的迷雾。
窗外暴雨又至,沈淮竹蜷缩在病床上,听着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响。床头柜上,那枚刻着“SZ”的戒指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是个解不开的谜题。他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谢子轩”的名字,犹豫许久后,把备注改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