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门楼二层的阁楼里,上了年纪的女人侧靠在半开的雕花窗户边,上身穿着墨蓝色褂子,头发梳成发髻盘在脑后,暗银色簪子上的流苏缠在了一块。
大学生?宋盏不确定是不是在说他。
二楼的女人摘下腕上的镯子,随意地扔了下来,捂着嘴笑,眼角的褶子挤在一块。
“大学生,婚礼那天,帮我把这镯子送给新人,就说这是木匠家的贺礼。哎,也没剩下什么好东西,就这镯子还值点钱。”
她似乎在怀念什么,丝毫没有在意阁楼下的人会不会答应,自顾自地说完一番话后,就准备关上窗户,但关了一半突然又把头探了出来,一字一句叮嘱道:“可千万不要被别人看到这个镯子,一定要在婚礼上拿出来哦。”
“啪嗒”一声,阁楼的窗户关上了,除了脚边的镯子,女人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莫名其妙。
宋盏的视线从木雕镯子上移开,掏出了手机。时间定格在早上八点半,这里果然是鬼蜮。但意外的是,除了没有信号,手机其他功能竟然都可以正常使用。
那张请帖是谁送来的?
宋盏脑海里闪过很多可能,但仅仅一瞬,他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折好请帖塞进了手机壳背后。不管是谁,他现在已经在鬼蜮中了,如果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一切猜测都毫无意义。
头顶日光阴沉沉地,阳光随云层的移动,从缝隙里洒下。水泥路一侧的山崖边开着野花,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中,花间有蜜蜂飞舞。远处山下的村子里飘着炊烟,能看见村子里的小路上有轿车行驶而过。
尽管一切都是假象,但比起上一个鬼蜮,却真实得多。
笔直的上坡青石砖路从拱门里一直往前延伸,路很宽,像是井村的主路,路的尽头是一个抬高的台子,路两侧是青石砖房。
孩子嬉闹的声音从村子里响起,但没有看见人。
宋盏进入村子前,将镯子放在了写着井村两个字的石砖后面,他根本没打算听从那个女人的话,这里是鬼蜮 ,鬼说的话又有几分能相信呢。
和从拱门外看到的狭小空间完全不同,出了拱门,右手边就是一大片抬高的空地广场,巨大的榕树扎根在空地中央,几乎遮住了整个空地。
三个小孩蹲在树根处挖土,唯一的女孩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看见宋盏后,突然眼睛发亮,兴奋地跑了过来。
“宋盏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小女孩抱住宋盏的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鼻涕还没擦干净就要往腿上埋。
宋盏戳着她的脑袋,将人推开了些。
小女孩没贴成功,脸皱成一团,“是我呀?宋盏哥哥不认识我啦?我是点点啊!”
两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小男孩把小女孩拉走。
“点点,别和这个叛徒玩。我爷说他是白眼狼,是没有信用的胆小鬼!村子里把他从小养到大,考上大学就拍屁股走人了,阿琴姐姐念了他这个弟弟好几年,他都不回来。”
小女孩气愤地甩开手,“宋盏哥哥才不是什么白眼狼呢!”
宋盏一一扫视这三个孩子,和上个鬼蜮不同,他在这个井村似乎有身份设定。
“怎么就你们在这,其他人呢?”
空地附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除了三个小孩,宋盏没看见别人。
三个人当中最壮实的小男孩,似乎叫二狗,上前一步挡在前面。
“他们去请戏了。晚上才回来,村子现在由我们保护,你这个白眼狼可别想偷大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