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庭中落雪盈阶,本源鼠女觅如着一身素兰色襦裙,正执扫帚扫出半条覆雪小径,青石板上深浅脚印叠着另一串靴印——那是与她青梅竹马的少年洛君,刚替她接过竹帚时,两人交握的指尖在雪光里落了层细碎晶莹。
冬日庭院落雪纷纷,本源鼠女觅如身着素兰色衣裙,正持帚扫开覆雪小径,青石板上她的脚印旁,叠着一串熟悉的靴印——那是青梅竹马的少年洛君踏雪而来,接过她手中竹帚时,两人交握的指尖在雪光中漾开细碎暖意。
时值寒武纪轩辕纪年白银时代蔷薇之世的深冬,盛世江南平阳宛城连降三日细雪,西子湖畔的觅府早被笼在一片绵密雪幕里。青瓦飞檐凝着霜白,廊下悬的羊角宫灯覆了层薄雪,光透过绢面散成朦胧的暖黄,将庭中那株老梅映得半树猩红半树素白。
觅如立在抄手游廊下,素兰色襦裙的袖口滚着圈月白貂毛,风吹过时,那点雪白便随着她纤瘦的手腕轻轻颤动。她本是本源鼠女,生得一双乌溜溜的杏眼,此刻正望着庭中积得半寸厚的雪发愁。鼻尖冻得微红,呵出的白气刚离了唇便散在风里,她攥了攥手中竹帚,竹枝上挂着的雪簌簌落了两片在靛青裙裾上。
“又在犯愁这雪?”
话音未落,一串带着雪沫的脚步声自月洞门传来。洛君披着件玄色大氅,领口袖边皆是未掸去的雪花,他走近时,大氅下摆扫过廊下积雪,惊起几只躲在梅枝下的麻雀。少年眉目清朗,额前碎发被风雪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见觅如回头,眼角便弯出笑意:“不是说好了今日我来扫雪?怎的又偷偷拿了扫帚?”
觅如耳根微微发烫,将竹帚往身后藏了藏,素兰色衣袖拂过竹枝,惊落的雪粒子沾了她满袖:“见雪积得厚了,想着先扫出条路来……”她话音渐轻,目光落在洛君大氅上未化的雪花,忽然伸手想去替他掸,指尖将触到布料时却又猛地缩回,攥紧了袖中暖炉。
洛君却似未察觉她的局促,径直伸手拿过她手中竹帚。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觅如只觉他掌心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温热的触感透过竹帚柄传来,让她下意识缩了缩手指。少年却已将竹帚握稳,另一只手顺势取下她腕上松垮的暖炉,塞进自己大氅内袋:“手这么凉,还不好好揣着。”
他转身走向庭院时,玄色大氅在雪地里拖出道深影。觅如望着他弯腰扫雪的背影,青石板上先落了她浅浅的脚印,待他走过,那双皂靴便将她的足迹覆了大半,靴底的纹路在雪上压出清晰的痕,与她鞋尖的梅花纹错叠在一起。雪又开始零星飘落,打在洛君发顶,有那么一瞬,觅如竟觉得他满头皆白。
“在看什么?”洛君忽然回头,竹帚挑起一捧雪,笑着往她方向扬了扬,却在快到廊下时巧妙地转向,雪沫落了老梅一身,惊得枝头积雪簌簌下坠,“再看,可要把你也扫进雪堆里了。”
觅如“呀”了声,忙往后退了半步,裙角扫过廊柱下的石墩,惊起一团雪雾。她望着洛君眼中狡黠的光,忽然鼓起勇气道:“那我便帮你……”说着便要去抢他手中竹帚,却被他侧身躲开。
“好好在廊下待着,”洛君将扫出的雪往梅树根下堆,声音被风雪揉得温软,“仔细冻着了手,明日怎么替我磨墨?”
觅如鼻尖又是一酸,低头看自己冻得发红的指尖。她知道他是怕她累着——鼠女本就身量轻,这竹帚对她而言着实沉了些。雪光映着他的侧脸,睫毛上凝着细雪,像落了层碎钻。她忽然想起幼时,也是这样的雪天,他背着她蹚过没踝的雪,说以后年年落雪,都替她扫出条干干净净的路。
此刻青石板上,他的脚印深,她的脚印浅,重重叠叠延向月洞门,仿佛要一直叠进这寒武纪白银时代的风雪里,再不会分开。
洛君扫至梅树旁时,竹帚忽的顿了顿。觅如顺着他目光望去,见老梅虬枝上凝着团雪,竟压弯了一枝将开未开的花苞。少年眉头微蹙,弃了竹帚小心翼翼踮脚去拂,玄色大氅下摆扫过雪地,惊起的雪沫子落进他领子里,惹得他低低打了个寒噤。
“快别碰,仔细折了花枝。”觅如急得小跑两步,素兰色裙裾扫过廊下石凳,惊落积在凳角的雪块。她从袖中摸出一方月白绢子,踮脚替他掸去肩头落雪,指尖擦过他后颈时,触到他因畏寒而绷紧的肌理,忙像烫着般缩回手,绢子却不小心缠住了他束发的墨玉簪。
“笨手笨脚的。”洛君转身替她解绢子,指腹蹭过她冻得发颤的手腕,忽然反手将她整只手握进掌心。觅如惊得抬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波里——那双眼在雪光下显得格外清亮,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睫毛上未落的雪粒子正簌簌化做水珠,顺着眼睑滑进鬓角。
“手怎么还这么凉?”他将她的手往自己大氅里塞,暖炉的余温混着少年人身上的热气,烘得她指尖渐渐回暖。觅如盯着他交叠在自己手背上的指节,见他虎口处有道浅疤,是去年替她掏屋檐下燕窝时被瓦棱割的,如今结了淡粉色的痂,在雪光下若隐若现。
“方才在廊下看你扫雪,”她忽然低声开口,目光落在青石板上交叠的脚印,“倒想起幼时你背我过雪地,那时你靴底还没这么深的纹路。”
洛君闻言笑了,松开她的手去捡竹帚,却故意用冰凉的指尖刮了刮她鼻尖:“那时你才到我腰间,如今……”他拖长尾音上下打量她,素兰色襦裙的领口已堪堪齐他肩线,“倒快能平视我了。”
觅如脸颊飞红,转身躲到梅树后,却不慎撞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有两瓣早开的红梅被雪裹着,正巧落在洛君发冠上。少年抬手去摘,指腹碾过花瓣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
“方才路过市集买的。”他剥开油纸,露出两块被热气烘得发软的梅花糕,上面撒的糖霜在雪光下亮晶晶的,“知道你爱吃甜的,特意挑了带豆沙馅的。”
觅如望着他指尖沾的糖霜,忽然想起今早推开窗时,见他在月洞门外跺脚掸雪,怀里鼓鼓囊囊不知揣了什么。原来那时他刚从市集回来,为了让糕点保温,竟一直焐在大氅里。
“快吃,不然要凉了。”洛君将一块梅花糕递到她唇边,自己咬了另一块,糖霜沾在嘴角也未察觉。觅如望着他沾着雪沫的发梢,忽然伸手替他摘去发间红梅,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耳垂时,轻声道:“洛君,今年的雪……好像比往年都暖些。”
少年嚼着梅花糕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她。雪花正落在她素兰色的发带间,乌发上凝着的白霜与她鬓角的绒毛融在一处,杏眼里映着灯笼的暖光,像落了两簇跳跃的烛火。他忽然想起方才扫雪时,青石板上她的脚印轻浅,自己的脚印深重,两串足迹在雪地里蜿蜒交缠,恰似这寒武纪的风雪里,他们早已嵌进彼此生命的光阴。
此时月洞门外传来二姐醉梦甜唤人的声音,橙衣少女提着食盒踏雪而来,发间银饰叮当作响。洛君忙将剩下的梅花糕塞进觅如手里,转身去接食盒时,袖口不经意扫过梅枝,又有几片红梅落进觅如袖中,与暖炉的余温一同,煨得人心头发烫。
二姐醉梦甜的橙衣刚转过月洞门,食盒上的竹编提手便落了层新雪。她眼尖瞧见觅如袖中藏着的梅花糕,故意拖长声调道:"哟,哪来的点心?莫不是洛君弟弟又偷偷给我们六妹妹带了甜头?"话音未落,廊下的羊角宫灯忽然晃了晃,灯穗上的积雪簌簌掉进灯座,暖黄的光晕在雪地上漾开一圈圈涟漪。
洛君接过食盒时,耳根微微发烫,指尖无意识蹭着盒盖上凝结的冰珠。觅如忙将梅花糕往袖里藏,素兰色衣袖却勾住了梅树枝桠,几片带雪的红梅扑簌簌落进她发间。醉梦甜见状咯咯直笑,橙衣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脚印,惊得洛君急忙伸手去护:"二姐仔细脚下,刚扫的路又要踩乱了。"
"呦,如今知道护着路了?"醉梦甜将食盒往石桌上一放,银质发簪在雪光下闪了闪,"昨儿谁还在我窗下踩出个歪歪扭扭的'觅'字,害得我家阿严扫了半天才扫干净。"她说着斜睨洛君,见少年霎时红了耳廓,便从食盒里取出个青瓷暖壶:"刚炖的红枣莲子羹,趁着热乎快喝,省得在这儿冻成对冰雕。"
觅如接过暖壶时,指尖触到壶身的温热,忽然想起今早洛君揣在大氅里的梅花糕。她偷偷抬眼看他,见他正低头替自己拂去肩上落雪,玄色大氅的领口磨着她素兰色的衣领,两人呼吸间的白气在雪光中交融成朦胧的雾。醉梦甜托着腮看得有趣,忽然指着梅树惊呼:"呀,那花苞要开了!"
三人齐齐望过去,只见被洛君拂过的梅枝上,一团雪正簌簌滑落,露出底下一点猩红。觅如下意识凑近去看,素兰色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脚印,忽然被洛君伸手扶住后腰。她惊得回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里——那双眼映着红梅与落雪,比廊下宫灯的光还要暖上几分。
"当心滑倒。"他的声音混着风雪拂过耳畔,带着梅花糕的甜香。觅如慌忙退开半步,却不小心踩在自己先前的脚印上,鞋底的梅花纹与洛君靴底的云纹重重叠叠,将青石板上的雪踩得更实了些。醉梦甜在一旁看得直乐,忽然从袖中摸出面菱花镜:"快瞧瞧你们俩,发间都落了雪,倒像......"
她话未说完,洛君已伸手替觅如摘去发间红梅,指尖擦过她冻得发凉的鬓角。觅如望着镜中交叠的身影——自己素兰色的襦裙旁,是他玄色的大氅,两人发间都沾着雪沫,倒真像披了身同色的风霜。忽然间,月洞门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呼喊,白衣少女提着柄木剑踏雪而来,剑穗上的铜铃震落了枝桠上的积雪。
"二姐!洛君哥!觅如姐!"醉梦熙的木剑在雪地里划出道深痕,"方才我在湖边看见大哥大嫂在堆雪人,聂少凯那傻子竟给豹女姐姐堆了个带斑纹的雪豹子!"她说着蹦到石桌旁,木剑"哐当"一声撞上暖壶,"还有三姐和苏晚凝,正往兔子灯里点蜡烛呢,那灯做得跟三姐姐耳朵似的......"
洛君听着她咋咋呼呼的描述,忽然低头对觅如笑道:"要不要去瞧瞧?听说今年的兔子灯扎了对会动的长耳朵。"觅如望着他眼中跃动的光,又看了看青石板上那两串交叠的脚印,忽然想起幼时他背着自己追兔子灯的模样。那时她的脚印总踩在他的大脚印里,如今却能并肩走在雪地上,靴印与鞋印挨得那样近,仿佛下一刻就会融成同一个。
此时醉梦甜已提起食盒,橙衣在雪地里晃出片暖光:"走走走,瞧瞧去,别让老八把兔子灯给劈了。"洛君伸手替觅如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带,玄色大氅的袖口擦过她素兰色的袖边,两人跟在醉梦熙身后走向月洞门时,青石板上的脚印被新落的雪覆了薄薄一层,却仍能辨出那深浅交叠的痕迹,像极了这寒武纪白银时代里,一段被风雪小心收藏的光阴。
一行人往月洞门走时,雪势忽然又密了些。洛君下意识将觅如往自己身侧带了带,玄色大氅的边缘替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雪。醉梦熙提着木剑蹦蹦跳跳走在最前,白衣摆上很快落了层雪粒子,像撒了把碎盐。醉梦甜抱着食盒跟在后面,橙衣与白雪相映,晃得人眼睛发暖。
刚转出抄手游廊,就见三姐醉梦艾抱着个兔子灯迎面走来。她穿一身绿萼色的比甲,袖口绣着缠枝兔纹,走动时裙摆上的银线兔子吊坠晃悠着,与手中兔子灯上的绒毛兔耳相映成趣。"你们可算来了,"她朝众人招手,绿色裙角扫过廊下冰棱,惊落一串细碎的冰珠,"苏晚凝在湖边点蜡烛呢,这灯的耳朵会跟着风摆,你们快瞧瞧。"
觅如凑近去看,只见兔子灯的长耳朵用薄如蝉翼的绢纱制成,边缘缀着圈雪白的兔毛。洛君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素兰色发带,指尖触到她耳尖时,忽然低声道:"倒比你小时候扎的冲天辫还俏皮些。"觅如脸颊微热,想起幼时自己总爱揪着他的衣袖,非要他用柳枝编兔子耳朵戴在头上,如今想来,耳根越发烫了。
正说着,忽听湖边传来一阵笑闹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姐醉梦香正叉着腰站在雪人旁,明黄色的豹纹披风在雪地里格外惹眼。她对面站着福州地主家的公子聂少凯,正手忙脚乱地给雪人安胡萝卜鼻子,棉袍上沾满了雪沫。"笨死了!"醉梦香跺脚嗔道,黄色靴底踩出个带斑纹的脚印,"我说要堆个像我一样威风的豹女,你倒堆成个圆滚滚的雪团子!"
聂少凯挠着头傻笑,忽然瞥见洛君等人,忙招手喊道:"洛君兄弟快来帮忙!你嫂子说我堆的豹子没獠牙,像只大猫!"醉梦香闻言瞪了他一眼,发间的黄金豹形发簪在雪光中一闪,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觅如望着他们拌嘴的模样,忽然想起今早洛君在雪地里替自己扫出小径时,靴印与鞋印交叠的模样。
此时七妹醉梦紫挽着纳兰京从画舫方向走来,紫色狐裘大氅拖在雪地上,身后跟着端着暖酒的小厮。"方才在船上烤火,"她朝众人晃了晃手中的鎏金酒壶,狐裘领口的白狐毛随动作轻颤,"倒是听见有人在念叨兔子灯?"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已提着木剑冲了过去:"紫姐姐!快瞧瞧我新学的剑招,能劈开十个雪豹子!"
洛君笑着摇摇头,低头问觅如:"冷不冷?要不要回屋添件披风?"觅如望着他睫毛上未落的雪粒子,摇摇头,却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素兰色的衣袖擦过他玄色的大氅,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像一幅被风吹动的水墨画。忽然间,湖面上飘来一阵歌声,却是九妹醉梦泠坐在画舫窗边,对着湖面唱着渔歌,粉红色的鱼尾裙摆在窗影里若隐若现。
"说起来,"醉梦甜忽然指着湖边的脚印笑道,"你们瞧这些靴印鞋印,倒像幅画儿。"众人望去,只见青石板上满是交错的足迹:有醉梦香带斑纹的靴印,有醉梦熙木剑划出的深痕,还有洛君与觅如交叠的脚印,被新落的雪覆了浅浅一层,却仍能辨出彼此的形状。
洛君忽然弯腰,用竹帚在雪地上轻轻勾了两笔。觅如凑近去看,见他画出两只交叠的小脚印,旁边歪歪扭扭写了个"觅"字。"幼时你总爱踩我的脚印,"他直起身时,雪沫从发冠上簌簌落下,"如今倒好,我的脚印里全是你的影子。"
觅如望着雪地上那两行交叠的足迹,又看看洛君眼中的笑意,忽然觉得这寒武纪白银时代的风雪,都化作了廊下宫灯的暖光,烘得人心头发烫。此时远处传来四姐醉梦青的呼喊,青色蛇纹披帛在风雪中扬起,身后跟着抱书的书生何童。觅如深吸一口气,雪地里满是梅花与暖香的气息,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洛君踏在雪地上的脚步声,竟渐渐合了拍。
四姐醉梦青的青色蛇纹披帛如流水般掠过雪地,她身后的书生何童正踮脚替她拂去发间雪粒,青竹纹的袖摆扫过石栏时惊落冰棱。觅如望着他们相顾低语的模样,忽然感到洛君的指尖在自己手背上轻轻叩了叩。转头见他正望着湖面,玄色大氅的领口因低头而露出半截素白里衬,雪光映着他下颌线,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带着暖意。
“看那只鸭子。”他忽然指着湖心轻笑。觅如顺着望去,见九妹醉梦泠的画舫旁浮着只绿头鸭,正用嘴梳理被雪沾湿的羽毛,粉红色的鱼尾裙影在窗内晃动,惊得鸭子扑棱着翅膀划出圈涟漪,将落雪碎成银箔。洛君忽然蹲下身,用竹帚尖在雪地上勾出鸭子的轮廓,皂靴压着先前的脚印,把觅如鞋尖的梅花纹衬得愈发清晰。
“幼时你总说鸭子像穿了皂靴的先生。”他抬头时,雪沫落进睫毛,笑得眼尾弯弯,“还拿米粒引它们到廊下,结果被追得躲到我身后。”觅如想起那时自己攥着他的衣角发抖,素兰色裙角沾满泥点,耳根不由得发烫。正想反驳,却见五姐醉梦红抱着团红狐裘跑来,红色猫耳发饰随着跑动轻轻颤动。
“可算找到你们了!”她将狐裘往觅如怀里塞,指尖的红宝石戒指在雪光中一闪,“方才冯郎烤了糖炒栗子,暖乎乎的快拿着。”话音未落,个牛皮纸包已塞进觅如袖中,栗子的热气透过纸层烘得她指尖发麻。洛君伸手替她将狐裘披好,玄色大氅与红色狐裘交叠时,忽然瞥见她素兰色裙裾上沾了片梅瓣。
“这瓣花倒衬你。”他指尖轻捻梅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摸出个螺钿小盒,“早上在梅树下捡到的,原想等雪停了给你。”盒盖掀开时,里面躺着片用薄冰封存的红梅,冰晶在雪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映得觅如杏眼发亮。她想起今早推开窗时,见洛君在梅树下仰头张望,原来那时是在寻这朵被冰裹住的花。
“真好看。”她捧着螺钿盒,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鼓乐声。转头见八妹醉梦熙正拽着恋人大风往这边跑,白衣上溅着雪泥,木剑在腰间哐当作响:“快看!南边街上来了耍杂耍的,有踩高跷的老虎!”她说着指向月洞门,却不慎撞到洛君的胳膊,螺钿盒晃了晃,冰晶红梅在盒中轻轻打转。
洛君稳了稳盒子,忽然握住觅如的手:“去瞧瞧?”他的掌心带着栗子的余温,将她微凉的手指裹得严实。觅如望着青石板上两人交叠的脚印,又看了看远处醉梦香追着聂少凯打闹的身影,忽然点头。素兰色裙摆在风雪中扬起,扫过洛君的靴边,将两行足迹拓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