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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07 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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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妹妹又在追猫!”洛君笑着摇头,月白直裰随他动作扫过地上的蔷薇花瓣,“前儿她把五姐姐的波斯猫当成刺客,拿木剑追得满院子跑。”觅如闻言轻笑,想起五姐醉梦红抱着猫蹲在墙根哭的模样,红色的猫脸面具歪在一边,倒比那波斯猫还委屈。

书斋外忽然飘来阵浓郁的甜香,是二姐醉梦甜端着绿豆沙走来了。她穿着橙色的围裙,发间插着鸡毛绾的凤凰,围裙上还沾着几点豆沙馅。“快来尝尝!”醉梦甜将白瓷碗放在案头,瓷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燕子严哥哥加了七妹的蔷薇蜜,可甜了!”

觅如舀起一勺绿豆沙,见沙里混着几片细碎的蔷薇花瓣,忽然想起今早路过花园,看见七妹醉梦紫揪着纳兰京的衣领撒娇,紫色的狐尾卷着糖罐不放,那豪门阔少的金镶玉腰带被扯得歪歪扭扭,却还笑着往她手里塞蜜饯。而大姐醉梦香正靠在廊柱上嗑瓜子,黄色的豹纹披帛扫过聂少凯的棋盘,惊得那地主家公子的玉棋子“啪嗒”掉进茶盏。

“洛君,你瞧这沙里的花瓣。”觅如将瓷勺递到他唇边,素兰衣袖上的银线兰花纹在茶烟中若隐若现,“像不像去年秋天你夹在我书里的枫叶?”洛君低头尝了口,舌尖触到花瓣的细腻纹理,忽然想起那年他蹲在枫树下,捡了满捧红叶要给她做书签,结果手滑撒了一地,倒被路过的三姐醉梦艾的兔子啃掉了小半。

此时虎妞小葵又举着空碗冲了进来,亮橙色的虎头兜帽上沾着绿豆沙,身后的二宝捧着空碗跟得跌跌撞撞。“还要!还要!”小葵拽着洛君的衣角晃悠,虎耳蹭着他月白的衣料,“燕子严哥哥熬的绿豆沙比糖还甜!”洛君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指尖沾上的豆沙馅被小葵张嘴舔掉,逗得二宝在一旁咯咯直笑。

书斋外的垂杨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将湖面的波光筛进窗棂。觅如望着洛君替小葵擦嘴角的模样,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碗里的绿豆沙,看似寻常的甜里,藏着数不清的花瓣与故事。而她与洛君的故事,正随着书页间的枯叶、发间的蔷薇、还有碗里的豆沙甜香,在这盛世江南的晨光里,悄悄酿成最温软的时光。

洛君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鬓发,指尖触到她耳后细小的绒毛。“等会儿去后园埋信笺吧,”他望着窗外飘飞的柳絮,声音里浸着蜜般的柔意,“顺便给去年埋的青梅核浇浇水,说不定今年真能长出树来。”觅如点头时,素兰裙摆被风掀起一角,恰好扫过案头那本夹着枯叶的《诗经》,书页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窗外画舫的欸乃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属于这醉府众人的笑闹声。

洛君话音刚落,后园忽然传来“咚”的闷响。觅如掀开窗纱望去,只见觅佳正蹲在假山石旁,亮黄色的蚁纹短打蹭着青苔,手里举着半块拳头大的麦芽糖——她正用蚁族特有的气力掰糖块,碎屑簌簌落在石缝里,引得李屹川在一旁憨笑,大力士的铁臂往石桌上一撑,竟把整块太湖石震得晃了晃。

“该把信笺埋到槐树下去了。”洛君提起桐木匣子,月白袖口扫过案头的绿豆沙碗,瓷勺柄上还沾着觅如指尖的温度。他走到门边时,忽有片柳絮粘在他发间,像极了那年她替他别上的、用槐花瓣做的耳坠。觅如跟在身后,素兰裙摆拂过青砖地,将虎妞小葵掉落的桂花糕碎屑轻轻扫到墙角。

后园的槐树正落着花,淡绿色的槐米铺了满地。觅如蹲在树下时,素兰衣袖沾了几片花瓣,她想起七岁那年,洛君就是在这树下摔破了膝盖,却仍把偷来的糖糕塞进她手里,糖霜沾在他破了洞的袖角,像极了此刻落在她衣上的槐米。洛君已用树枝挖好坑,月白直裰的下摆浸在湿土里,腕间青梅核手串磕到石块,发出“嗒”的轻响。

“你瞧这坑边的草根。”洛君指着土坑边缘的嫩芽,那是去年埋的青梅核钻出来的,嫩绿色的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昨儿还只有指甲盖大呢。”他说话时,阳光透过槐树叶隙落在他睫毛上,映出细碎的光斑。觅如将桐木匣子放进坑底,指尖触到匣面的“觅”字刻痕,忽然想起昨夜灯下,看见六姐醉梦兰替南宫润缝书袋,蓝色的鼠尾卷着丝线,针脚间落满月光。

匣子刚埋好,虎妞小葵就举着柳枝冲了过来,亮橙色的身影惊起树下的麻雀。“我也要埋!”她把半块没吃完的绿豆沙饼塞进土里,虎头兜帽上的金线被树枝勾住,惹得二宝在一旁直喊“姐姐小心”。洛君笑着替她解开线头,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蔷薇架下,五姐醉梦红正揪着冯广坪的耳朵,红色的猫尾巴卷着块麦芽糖,发间金步摇甩出的碎光惊飞了采蜜的蜂。

“去年今日,你也是在这树下给我编手环。”觅如摸着腕间褪色的槐树皮环,那圈纹路里还嵌着她十二岁时掉落的发丝,“结果编到一半被大姐撞见,说咱们‘男女授受不亲’。”洛君闻言失笑,想起醉梦香当时叉着腰的模样,黄色豹纹披帛扫过石桌,震得聂少凯的象棋子滚了满地。

此时前院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吆喝,橙色的身影晃过月洞门,鸡毛绾的凤凰发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快来吃新烤的槐米饼!”她手里的竹簸箕还冒着热气,饼上撒的糖霜簌簌落在围裙上,“燕子严哥哥加了九妹的荷叶蜜!”话音未落,九妹醉梦泠就拎着裙摆跑来,粉红色的鱼尾纱裙扫过草地,发间珍珠流苏撞出细碎的声响。

觅如接过槐米饼时,饼上的热气暖了指尖。她看见洛君正替虎妞小葵擦脸上的糖霜,月白的身影被槐树叶影剪得斑驳,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暮春,他蹲在她面前替她系鞋带,发间落满槐米,像戴了顶星星做的冠。而不远处的假山后,三姐醉梦艾正追着兔子跑,绿色的裙角沾着草汁,苏晚凝举着水壶在一旁笑,壶嘴漏出的水在石板路上画出蜿蜒的线。

“洛君,”觅如忽然指着槐树梢,那里有只灰雀正衔着片枯叶筑巢,“你说咱们埋的信笺,会不会被老鼠拖走呀?”她说着歪头看他,素兰色的襦裙在风中轻轻晃动,衣摆上的缠枝兰纹仿佛要飞起来,落进洛君盛满笑意的眼眸里。

洛君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槐米,指尖在她耳垂上轻轻一蹭。“若是真有老鼠,”他望着树影间漏下的天光,声音里浸着槐花的甜,“定是像你这样穿素兰裙子的,偷了信笺去垫窝,倒把咱们的故事都暖在里面。”话音未落,虎妞小葵忽然指着土坑大喊,原来刚才埋的绿豆沙饼被蚂蚁搬了出来,亮黄色的蚁群正排着队往石缝里钻,引得觅佳蹲在一旁拍手笑,亮黄色的短打在槐树下像朵盛开的向日葵。

书斋的博山炉还在燃着苏合香,青烟袅袅升起,与后园的槐花香、饼香混在一处。觅如望着洛君发间未落的柳絮,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埋在土里的信笺,看似平凡的岁月里,每一笔都藏着温软的秘密。而他们的故事,正随着槐树的嫩芽、蚁群的足迹、还有风中飘飞的枯叶,在这盛世江南的春光里,悄悄生长成最温柔的模样。

洛君话音刚落,槐树梢的灰雀忽然振翅飞起,衔着的枯叶飘飘悠悠落下,恰好覆在新埋的桐木匣子上。虎妞小葵见状惊呼一声,亮橙色的虎头兜帽蹭到洛君的月白袖口,她伸手去捉那片叶子,却惊起一群埋在土里的蚂蚁——觅佳蹲在不远处拍手笑,亮黄色的蚁纹短打上沾着泥点,李屹川正用铁臂替她拨开挡眼的槐枝,大力士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却还牢牢护着她发间新摘的雏菊。

“快看!”醉梦泠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粉红色的鱼尾纱裙扫过满地槐米,发间珍珠流苏撞出细碎的银铃声,“四姐姐把何童哥哥的墨蛇画活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姐醉梦青挽着青色蛇纹披帛走来,身后的何童书生正手忙脚乱地追着砚台——那方端砚里竟真有条墨色小蛇游动,吓得他青衫下摆勾在蔷薇刺上,扯出道细碎的裂口。

觅如望着那条墨蛇,忽然想起去年冬日,醉梦青在暖阁里教她绣蛇纹荷包,青色的丝线在素兰缎面上蜿蜒,像极了此刻砚台里游动的光影。洛君已蹲下身替何童解衣摆,青梅核手串磕到蔷薇刺,发出“嗒”的轻响,他指尖挑开丝线时,月白袖口拂过何童袖间的墨迹,倒像是给那道裂口绣上了朵墨梅。

“二姐的槐米饼该凉了。”觅如拾起落在脚边的枯叶,叶面上的鼠爪画被露水洇得模糊,她想起刚才洛君说的“穿素兰裙的老鼠”,指尖忽然触到裙摆下藏着的槐树皮手环——那是十二岁时他用牙咬着编的,至今还留着细密的齿痕。此时前院传来醉梦甜的催促,橙色的身影晃过葡萄架,鸡毛绾的凤凰发饰上沾着饼屑,燕子严跟在身后端着新熬的藕粉,木勺在瓷碗里转出圈涟漪。

“去年今日,你在这树下给我讲《老鼠嫁女》的故事。”觅如跟着洛君往前院走,素兰裙摆扫过埋匣子的土堆,惊起两只瓢虫,“结果讲到一半被八妹的木剑打断,她非说老鼠精是坏蛋。”洛君闻言低笑,想起醉梦熙当时举着木剑跳上石桌的模样,白色劲装的下摆扫落半筐槐米,大风哥举着木盾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盾牌边缘还留着前年被她砍出的凹痕。

路过荷塘时,九妹醉梦泠忽然从水里探出头,粉红色的鱼尾拍起水花,惊得觅两哥哥手里的渔网“扑通”落水。“洛哥哥!觅如姐姐!”她甩着满头水珠爬上岸,珍珠耳坠掉进荷叶里,“快来帮我捉月亮!”觅如望着她发间晃动的水珠,忽然想起昨夜她蹲在池边哭,说觅两哥哥漕运归来时定会带月亮糖,结果洛君用竹匾捞了满池星光给她,惹得醉梦泠破涕为笑,鱼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半幅月白衣袖。

前院的石桌上已摆好槐米饼和藕粉,二姐醉梦甜正给虎妞小葵擦脸,橙色的围裙上沾着糖霜,燕子严在一旁温着酒,铜酒壶上的鸡纹被擦得发亮。五姐醉梦红抱着波斯猫蹲在廊下,红色的猫脸面具歪在一边,冯广坪举着麦芽糖逗她,糖丝拉得老长,惊得猫尾巴卷成毛球。三姐醉梦艾蹲在兔笼前,绿色的裙角蹭着苜蓿草,苏晚凝替她别上支白玉兰,花瓣落在兔笼的竹条间,像极了那年他们埋在树下的、用花瓣写的信。

“洛君,”觅如咬了口槐米饼,糖霜落在素兰衣襟上,“你说等秋天槐树落叶时,咱们埋的信笺会不会发芽?”她说话时,洛君正替她拂去肩头的饼屑,指尖触到她衣领下的银鼠簪——那是他用第一笔束脩钱打的,簪头的夜明珠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像极了鼠女眼底的星光。

洛君没说话,只笑着指了指荷塘。只见八妹醉梦熙正踩着荷叶练剑,白色劲装在晚风里翻飞,大风哥举着木盾在岸边喊“小心落水”,盾牌上新添的剑痕映着夕阳,像道金色的虹。而远处的回廊下,大姐醉梦香正揪着聂少凯的耳朵教他下棋,黄色豹纹披帛扫过棋盘,震得玉棋子滚进茶盏,惊起的水汽里,隐约能看见七妹醉梦紫缠着纳兰京撒娇,紫色狐尾卷着他腰间的金镶玉,笑得眼波流转。

暮色渐浓,书斋的博山炉里又添了新香,青烟混着槐花香飘向后园。觅如望着洛君腕间的青梅核手串,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串在绳上的珠子,每一颗都裹着琐碎的暖,而她与洛君的故事,正随着埋在土里的信笺、落在书页的枯叶、还有石桌上渐渐凉去的槐米饼,在这盛世江南的暮色里,悄悄酿成最绵长的时光。洛君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划过她耳垂时带着晚风的凉意,远处传来虎妞小葵的笑闹声,她亮橙色的身影追着二宝跑过月洞门,手里还挥着半块没吃完的槐米饼,饼屑簌簌落在青砖路上,像撒了一地碎金的梦。

暮色浸染窗棂时,洛君忽从袖中摸出枚用槐米串成的耳坠,青绿色的花粒间缠着银线,在渐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今早见你盯着七妹的珍珠流苏瞧,”他抬手替觅如别在鬓边,青梅核手串擦过她耳廓时发出细碎声响,“便央二姐用蒸饼黏了些槐米串的,虽不如珍珠贵重……”话音未落,觅如已伸手抚上耳坠,素兰衣袖扫过他手背,触到他指尖因穿线磨出的薄茧。

窗外忽然传来“扑棱”声,是八妹醉梦熙的木剑劈中了廊下灯笼,白色劲装的下摆扫过灯笼罩,惊得里头的烛火晃出光晕。大风哥举着木盾追过来,盾牌边缘的豁口卡在灯笼架上,惹得醉梦熙回头笑骂,发间狼毫束带随动作扬起,扫落几片未落的槐米。而荷塘方向,九妹醉梦泠正拽着觅两哥哥的衣袖往水里拖,粉红色的鱼尾纱裙浸在浅滩,珍珠流苏坠着的水珠滴在觅两哥哥的青布裤脚上,晕开深色的痕。

“去年此时,你在书斋替我补书,”觅如望着洛君腕间的青梅核手串,那串珠子被岁月磨得透亮,“墨汁洒在你袖口,你却说‘权当画了朵墨兰’。”洛君闻言低笑,月白袖口下意识遮了遮腕上的淡墨痕——那是十二岁时替她抄《女诫》,被闯进来的虎妞小葵撞翻砚台留下的。此刻前院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吆喝,橙色的身影晃过月洞门,鸡毛绾的凤凰发饰上沾着新烤的槐米饼碎屑。

“快来帮我收衣裳!”醉梦甜的声音带着笑意,“燕子严哥哥说夜里要起风,你晾的素兰裙还在绳上呢。”觅如起身时,素兰裙摆扫过地上的槐米,惊起几只藏在缝里的蟋蟀。路过前院晒衣绳时,果然见自己的素兰裙在晚风中飘摆,领口的缠枝兰纹银线与洛君送的槐米耳坠相映成趣,倒像是从衣料上飞下来的花,落进暮色里。

洛君已替她取下裙子,指尖触到裙角的湿痕——那是今早晾衣时,被九妹醉梦泠甩的水花打湿的。他将裙子叠好时,忽然从褶缝里抖落出片干花,淡紫色的花瓣蜷缩着,是去年秋天七妹醉梦紫送的勿忘我。“那时你说要把花瓣夹进《楚辞》,”洛君捏着花瓣轻笑,“结果夹在裙兜里忘了,倒被洗得褪了色。”觅如脸颊微热,想起醉梦紫当时揪着纳兰京的金镶玉腰带,非要讨来整罐花蜜替她染花瓣的模样。

此时三姐醉梦艾抱着兔子路过,绿色的裙角沾着苜蓿草汁,苏晚凝跟在身后提着兔食篮,竹篮边缘还挂着朵刚摘的白玉兰。“六姐姐在绣房替南宫润补书袋呢,”醉梦艾停下脚步,兔儿在她怀里蹭着绿色的衣料,“蓝色的线不够了,正央五姐姐拆她的红裙边呢。”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的笑骂声便从绣房传来,红色的猫脸面具被扔出窗外,恰好落在觅如脚边,面具上的胡须还挂着半截蓝丝线。

“洛君,”觅如拾起猫脸面具,指尖拂过面具上的银线猫眼,“你说等槐树结籽时,咱们用籽串个手链好不好?就像你腕间的青梅核那样。”她说着晃了晃他的手腕,青梅核手串撞在她槐米耳坠上,发出清越的声响。洛君低头看她,见暮色已漫上她素兰色的衣袖,耳坠上的槐米花粒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像极了鼠女眼底狡黠的星光。

他还未答话,虎妞小葵忽然举着灯笼冲过来,亮橙色的虎头兜帽上沾着草屑,身后的二宝跌跌撞撞捧着个瓦罐。“洛哥哥!觅如姐姐!”小葵将瓦罐塞到他们手里,罐口飘出甜香,“燕子严哥哥熬的槐花蜜!”洛君接过瓦罐时,触到罐壁的温热,忽然想起去年冬日,这小丫头也是捧着热粥蹲在书斋门口,结果被路过的八妹醉梦熙吓了一跳,粥全洒在自己亮橙色的兜帽上。

书斋的博山炉又添了新香,青烟混着槐花蜜的甜飘向后园。觅如望着洛君用竹勺舀蜜的手,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罐里的蜜,看似浓稠的甜里,藏着数不清的花瓣与故事。而她与洛君的故事,正随着书页间的枯叶、鬓边的槐米、还有瓦罐里渐渐冷却的蜜香,在这盛世江南的暮色里,悄悄织成最柔软的网,将所有平凡的琐碎都网进温柔的时光里。洛君忽然舀了勺蜜递到她唇边,月光恰在此时漫过窗棂,照亮他眼角的笑纹,也照亮了蜜勺边缘那颗不肯落下的、像极了眼泪的晶莹水珠。

月光漫过窗棂时,洛君忽然从袖中摸出一截槐树枝,枝上缠着几缕素兰色的丝线。“前日见你缝补时断了线,”他将树枝放在案头,青梅核手串撞在木枝上发出轻响,“便去后园折了这枝,权当……”话音未落,觅如已伸手抚过枝上的纹路,那里竟刻着只歪扭的小老鼠,尾巴卷着颗米粒大的槐花——是洛君用小刀一点点刻出来的,刀痕间还嵌着未拭去的木屑。

窗外忽然传来“叮当”声,是八妹醉梦熙的木剑砍在石灯笼上,白色劲装的身影在月光下腾跃,大风哥举着木盾跟在身后,盾牌边缘的豁口映着月光,像道银色的疤。而荷塘中央,九妹醉梦泠正拽着觅两哥哥的手转圈,粉红色的鱼尾拍起水花,珍珠流苏上的水珠落在觅两哥哥的青布衣衫上,晕开一圈圈银亮的痕。

“去年今日,你在这案头替我磨墨,”觅如望着洛君腕间的青梅核手串,那串珠子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墨锭滑落在地,碎成两半,你却说‘正好分你一半’。”洛君闻言低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角的墨痕——那是十二岁时替她抄《乐府诗集》,被闯进来的虎妞小葵撞翻砚台留下的,至今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此时前院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吆喝,橙色的身影晃过月洞门,鸡毛绾的凤凰发饰上沾着新捣的槐花膏。

“快来帮我滤花蜜!”醉梦甜的声音混着夜风,“燕子严哥哥说要做槐花糖,你去年埋的糖罐该挖出来了。”觅如起身时,素兰裙摆扫过地上的槐米,惊起几只藏在砖缝里的萤火虫,绿光一闪便没入夜色。路过前院的老槐树时,果然见树下埋着的陶罐已被挖出,罐口的蜡封上还留着她去年按的指印,指印边缘爬着圈细密的蚁痕——想必是觅佳路过时好奇戳的。

洛君已用竹刀撬开蜡封,罐里的槐花糖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他舀起一块时,糖块牵出细长的丝,忽然从糖丝里掉出片干花,淡紫色的花瓣蜷缩着,是七妹醉梦紫送的勿忘我,如今被糖汁浸得透亮。“那时你说要把花埋进糖里,”洛君捏着花瓣轻笑,“结果醉梦紫非说要用纳兰京的金镶玉罐子装,气得那阔少直拍桌子。”觅如闻言失笑,想起醉梦紫当时揪着纳兰京的玉带撒娇的模样,紫色的狐尾卷着糖罐不肯放,倒把金镶玉撞得叮当响。

此时三姐醉梦艾抱着兔子路过,绿色的裙角沾着夜露,苏晚凝跟在身后提着灯笼,灯光映着兔儿耳朵上的白玉兰坠子,花瓣边缘已有些发蔫。“六姐姐刚替南宫润补完书袋,”醉梦艾停下脚步,兔儿在她怀里蹭着绿色的衣料,“蓝色的鼠尾毛都快被她揪光了,说要给书袋滚边呢。”话音未落,六姐醉梦兰的嗔怪声便从绣房传来,蓝色的绣线被扔出窗外,恰好缠在觅如的槐米耳坠上,线尾还坠着颗米珠,在夜风里轻轻晃动。

“洛君,”觅如解着耳坠上的蓝线,指尖触到线上的银饰鼠头,“你说等槐树开花时,咱们用花酿酒吧?就像二姐去年酿的那样,装在你刻的鼠形罐子里。”她说着晃了晃洛君刻的槐树枝,小老鼠的尾巴扫过他手背,引得他腕间的青梅核手串一阵轻响。洛君低头看她,见月光已漫上她素兰色的衣袖,耳坠上的槐米花粒在幽光中泛着微亮,像极了鼠女眼底狡黠的星光。

他还未答话,虎妞小葵忽然举着灯笼冲过来,亮橙色的虎头兜帽上沾着草屑,身后的二宝跌跌撞撞捧着个瓷碗。“尝新!尝新!”小葵将碗塞到他们手里,碗里的槐花糖在灯光下晃着,“燕子严哥哥加了九妹的月光蜜!”洛君接过瓷碗时,触到碗壁的温热,忽然想起去年冬夜,这小丫头也是捧着热糖蹲在书斋门口,结果被路过的八妹醉梦熙吓了一跳,糖汁全洒在自己亮橙色的兜帽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书斋的博山炉里飘出最后一缕苏合香,青烟混着槐花糖的甜香飘向后园。觅如望着洛君用木勺搅糖的手,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碗里的糖,看似剔透的甜里,藏着数不清的花瓣与故事。而她与洛君的故事,正随着书页间的枯叶、鬓边的槐米、还有碗里渐渐冷却的糖汁,在这盛世江南的月色里,悄悄凝成最晶莹的琥珀,将所有平凡的琐碎都封进温柔的时光里。洛君忽然舀了勺糖递到她唇边,月光恰好落在他睫毛上,映出细碎的银辉,也照亮了糖勺边缘那颗不肯落下的、像极了露珠的晶莹糖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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