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醉梦熙自小喜舞刀弄枪,立志做闯荡江湖的侠女,那日她于院中挽弓时姿势有误,恋人觅家二舅伯觅坤的大儿子大风见状上前纠正,指尖相触间,白衣少女耳尖微烫,院中风动,吹得檐角铜铃轻响,似将这江湖梦与儿女情悄然缠作了一缕寻常光阴。
白衣裹身的本源狼女八妹醉梦熙,自小怀揣侠女梦舞刀弄枪,那日于庭院挽弓时架势偏斜,恋人觅家二舅伯觅坤长子大风含笑上前,指尖轻触她握弦的手纠正姿势,惊得少女耳尖泛红,檐下风铃恰在此时叮咚作响,将江湖意气与儿女情长融作了这日常里的一抹温柔。
暮春时节,西子湖畔的醉府后院浸在一片淡粉色的蔷薇香里。八妹醉梦熙立在青石砖铺就的空场上,一身月白软缎劲装衬得身姿挺拔,袖口用银线绣着狼头暗纹,随着她张弓的动作微微起伏。她乌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眉梢眼角俱是少年人的英气,偏生一双杏眼又透着几分狼族特有的狡黠。
“又在琢磨你这张铁胎弓?”
话音未落,穿青灰色直裰的少年已从月洞门走进来。他叫大风,是觅家二舅伯觅坤的长子,额前碎发被风拂动,笑起来时眼尾有细碎的纹路,手里还拎着刚从市集买的糖糕。醉梦熙闻言回头,弓弦“嗡”一声震得蔷薇花瓣簌簌落了几片,她蹙眉盯着远处那棵老槐树:“昨儿见城南武馆的师父射柳叶箭,那姿势才叫利落,我这手腕总使不上劲。”
她说话时手腕一沉,弓弦便歪向右侧。大风将油纸包的糖糕搁在石桌上,快步上前,温热的指尖轻轻覆上她握弦的手背。“不是用蛮力,”他的声音混着湖风送来的水汽,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调子,“你看,食指要勾在这儿,手肘再抬高一寸——对,像这样。”
醉梦熙只觉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惊得浑身一僵。狼族天生体温偏低,此刻却觉得耳尖像被日头晒着似的发烫,连鬓角的碎发都跟着痒起来。她偷眼瞧大风垂眸的模样,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阴影,鼻梁高挺,唇色是自然的淡红。忽然想起前日在断桥边,他替自己捡发簪时也是这般近的距离,当时自己还嫌他啰嗦,此刻却只听得见自己如鼓的心跳。
“这样……对吗?”她声音发虚,下意识收紧了手指。大风“嗯”了声,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因握弓而生出薄茧的虎口:“你呀,总想着学江湖侠女,却不知拉弓要先稳得住心神。”他忽然低笑一声,抽回手时顺道捏了捏她的耳垂,“方才这箭若射出去,怕是要把隔壁王婆家的鸡吓飞。”
醉梦熙“呸”了一声,脸颊却红得更透,转身便去抢石桌上的糖糕:“就你话多!再啰嗦我拿箭射你后颈!”话音未落,一阵风过,檐角铜铃“叮当”作响,缠在廊柱上的蔷薇花枝摇曳,落下的花瓣有几片粘在大风的发间。他望着少女手忙脚乱拆糖糕油纸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深,远处西湖的画舫传来隐约的琵琶声,将这片刻的光阴酿得像糖糕里的芝麻馅般甜腻。
醉梦熙咬着糖糕,腮帮鼓得像只偷藏粮食的小兽,眼角余光却瞟见大风蹲下身去捡落在青砖缝里的蔷薇花瓣。他青灰色直裰的下摆扫过地面,腕间那串由西湖石子串成的手链随着动作轻晃,那是去年她潜入湖底摸来的,嫌打磨麻烦便随手穿了线给他,此刻倒衬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愈发干净。
“喂,”她含糊着咽下糕点,故意把糖屑蹭在他肩头,“昨儿你说要帮我寻本《射艺图谱》,可曾问了书坊老板?”大风起身时指尖还捏着片带露水的花瓣,闻言挑眉:“自然问了,不过老板说那书早被虫蛀得只剩半本,倒是多嘴问我,是不是哪家姑娘想效仿樊梨花挂帅?”
他话音里的揶揄让醉梦熙立刻瞪圆了眼,狼族特有的琥珀色瞳孔在日光下泛着微光:“樊梨花怎的?她能飞马射箭,我便不能在这西湖边练出个名堂来?”说着便赌气似的重新张弓,却因方才分神,弓弦竟“啪”地弹在小臂上,疼得她倒吸口凉气。
“你看你,”大风眼疾手快抢过她手中的弓,从袖中摸出个白玉小瓶,“早让你别用这新绷的弓弦,偏不听。”他拧开瓶盖时,清冽的药香混着蔷薇甜香弥漫开来,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按在她泛红的肌肤上,“这是用薄荷与金疮药调的,凉丝丝的便不疼了。”
醉梦熙抿着唇没说话,只觉得他指腹的力道极轻,像羽毛扫过心尖。她盯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今早母亲在厨房说的话,说觅家二舅伯托了媒人来,想挑个良辰吉日给他们定亲。那时她正往粥里拌糖,闻言手一抖,糖勺险些掉进碗里。此刻见他专注替自己上药的模样,狼耳在发间不安地动了动,索性扭头去看池子里的锦鲤,却听见大风忽然轻笑:“耳尖又红了,是疼的还是羞的?”
“要你管!”她猛地回头,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底。湖风忽然转急,将廊下的铜铃摇得叮咚作响,惊起树上几只麻雀。远处传来大姐醉梦香呼唤丫鬟的声音,夹杂着二姐哼着的江南小调,而大风替她上完药的手还停在她小臂上,指腹无意间擦过她腕间的脉搏,那急促的跳动,倒比檐角风铃更响些。
醉梦熙猛地抽回手臂,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往衣领里渗,狼族特有的尾尖在月白裙摆下不安地扫了扫青石板。她踢开脚边一块碎石,赌气似的望向院墙外长满青苔的假山,却瞥见大风袖中滑出半卷泛黄的纸页——正是那日她在书坊见过的《射艺图谱》残本,边角还留着被虫蛀的细孔。
“你……”她话音刚落,大风已将纸卷塞进她手里,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时故意顿了顿:“书坊老板骗你呢,我磨了半天才从他箱底翻出来。不过这残本缺了最后三页,讲‘鹰眼穿杨’的要诀……”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不如明日我带你去钱塘江边,瞧瞧真正的水师如何拉弓?”
湖风卷着隔壁院落的桂花香掠过,醉梦熙捏着残卷的手指微微发颤。她偷瞄大风腰间悬着的双鱼玉佩——那是去年上元节她用三只野鸡腿换来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撞在青灰色直裰上。远处忽然传来九妹醉梦泠在水榭练箫的声音,调子断断续续,倒像是在学她拉弓时的生涩模样。
“谁要你带!”她梗着脖子把残卷塞进袖袋,却没注意到一片蔷薇花瓣落在发间。大风伸手替她摘下花瓣时,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廓,忽然低笑:“方才上药时便瞧见了,你这狼崽子的尾巴快把石板扫出印子了。”
醉梦熙惊得差点蹦起来,尾巴立刻绷直了贴在身后。她瞪着大风眼里狡黠的光,忽然想起今早厨房撞见母亲与媒婆说话时,那婆子指着她腕间的狼牙 bracelet 说“狼女配风郎,倒是应了‘风卷狼毫’的吉兆”。此刻阳光透过蔷薇花架洒在两人之间,将他青灰色的影子与自己月白色的影子叠在一处,倒像宣纸上晕开的两团墨色。
“明日未时三刻,断桥边的茶棚见。”大风忽然退后两步,从石桌上拎起那包吃剩的糖糕,“若你敢迟到,我便把这残本丢进西湖喂鱼。”他说罢转身便走,青灰色的衣摆被风扬起,袖口的银线绣着只模糊的狼头——那是她初学刺绣时的拙作,当时他竟真的穿了半年。
醉梦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才敢摸向自己发烫的脸颊。袖袋里的残卷硌着掌心,她忽然想起方才大风指尖的温度,比春日西湖的水暖上三分。檐角铜铃又响起来,缠在廊柱上的蔷薇花枝被风摇得簌簌落瓣,有几片掉在她月白色的靴面上,倒像是谁撒下的星星点点的糖霜。
醉梦熙盯着月洞门空荡的方向,忽然想起方才大风袖口那只歪歪扭扭的狼头刺绣——去年她躲在绣房三天,扎破了三根手指才绣成,原以为他早嫌粗糙收了起来,不想竟一直穿着。她踢了踢脚下的碎石,狼尾在裙摆下悄悄晃了晃,却听见西厢房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声音:“八妹又在摆弄你那铁弓啦?方才母亲让你去前院摘些蔷薇,说是要晒花茶呢。”
她应了声,却先摸向袖袋里的《射艺图谱》残卷。指尖触到虫蛀的毛边时,忽然想起大风说的“钱塘江水师”——去年深秋她曾在江边见过,那些身着玄甲的兵勇挽弓时,弓弦震动的声音竟能盖过浪涛。此刻日头偏西,廊下的铜铃在夕照里镀上层暖金,缠在柱上的蔷薇花枝被风一吹,影子便在青石板上晃成细碎的光斑。
“发什么呆呢?”三姐醉梦艾抱着篮刚晒好的艾草从月洞门进来,绿色襦裙上还沾着几点草屑,“方才见大风哥从你这儿走时,手里攥着糖糕直笑,莫不是又哄你玩了?”醉梦熙脸一热,转身就去够墙上挂着的桑木弓:“他才没那闲心,我去前院摘花了。”
穿过垂花门时,正撞见父亲醉合德背着书箱从私塾回来。他青布长衫上落着几片柳絮,见了女儿便捋须笑道:“今日在学堂听学生念《侠客行》,倒想起你前日说要学聂隐娘——只是练弓时莫要伤了手,你母亲今早还念叨着,说觅家二舅伯托人送了些狼牙膏来,说是治跌打最管用。”
醉梦熙“嗯”了声,低头去绞腰间的狼牙穗子。那是用她初生时蜕下的狼牙串成的,母亲说狼族女儿佩这个能辟邪。此刻穗子蹭过掌心的薄茧,她忽然想起大风替她上药时,指腹划过茧子时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前院的蔷薇开得正盛,粉白花瓣沾着夕阳的金粉,她伸手去摘最高处那朵时,狼耳在发间动了动——远处钱塘江边隐约传来几声螺号,像是在应和明日的约定。
她摘下蔷薇花别在发间,月白色的裙摆扫过廊下的青苔。路过厨房时,正听见母亲林秀琪对丫鬟说:“明日让灶上炖些莲子羹,给八妹送去断桥边——她那性子,怕是又要忘了用午膳。”醉梦熙贴着门框偷听,只觉喉间有些发紧,狼尾不自觉地扫过门板,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走。檐角的铜铃在暮色里轻响,将满院蔷薇香与远处的画舫笙歌揉在一处,倒像是谁把江湖梦与儿女情,都熬进了这江南的寻常黄昏里。
暮色漫进醉府时,醉梦熙正蹲在厨房灶台边帮母亲扇火。月白劲装袖口沾了星点灶灰,狼耳在发间随着蒲扇的节奏轻轻颤动。林秀琪往砂锅里撒着晒干的蔷薇花瓣,忽然笑道:“方才见你往袖袋里塞了什么?莫不是又藏了大风哥给的糖糕?”
“娘!”醉梦熙猛地抬头,耳尖蹭到灶膛飘出的火星,“那是……那是本旧书!”她慌忙将手探入袖袋,指尖触到《射艺图谱》残卷粗糙的纸页,想起大风说的“钱塘江边”,心跳便如灶下柴火般噼啪乱响。窗外传来五姐醉梦红逗弄檐下黑猫的笑声,那猫正抓着她红色裙角上的流苏打转,倒像极了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明日去断桥,记得把这件素色披风带上。”林秀琪从橱柜里取出件月白锦缎披风,领口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狼牙纹,“江风刺骨,莫要学你那几个姐姐,为了好看便不顾身子。”醉梦熙接过披风时,发现内侧缝着个小布兜,里面鼓鼓囊囊塞着包东西——倒出一看,竟是半块风干的鹿肉干,还有颗用荷叶包着的青梅。
“这鹿肉干……”她捏着那熟悉的菱形切口,想起去年冬日大风带她去灵隐山打猎,他用佩刀割肉时偏要教她握刀手势,结果自己反被树枝勾破了袖口。林秀琪用围裙擦着手,眼角笑出细纹:“大风哥今早托隔壁王婆送来的,说你练弓费力气,得吃些耐饿的。那青梅是他自家园子里腌的,说你爱吃酸。”
灶膛里的柴火“啵”地爆出火星,映得醉梦熙脸颊通红。她把鹿肉干和青梅重新塞回布兜,狼尾在身后轻轻扫过地面的青石板。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九妹醉梦泠的喊声:“八姐!大风哥差人送了信来!”
她跌跌撞撞跑出厨房,正撞见醉梦泠举着只竹筒蹦跳着过来。竹筒外缠着片新鲜的芦苇叶,拆开来看,里面是张用炭笔写的字条,字迹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秀逸,却在句末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狼头:“明日未时,我在断桥石墩旁等你。另:你上次说想瞧的水师箭术图谱,我托人从军营里借了半本。”
醉梦熙攥着字条,指腹摩挲着那只狼头画,忽然想起今早大风替她纠正拉弓姿势时,指尖触到她掌心老茧的温度。院外的西湖水面浮着点点灯影,远处画舫的琵琶声混着渔歌飘来,檐角铜铃在夜风中轻响,将那半块鹿肉干的咸香与青梅的酸意,都揉进了这江南春夜的温柔里。她把字条小心塞进袖袋,狼耳在发间抖了抖——明日断桥边的风,怕是要带着钱塘江水的味道,还有某人藏在芦苇叶里的,比糖糕更甜的心思。
夜色渐深,醉梦熙躺在雕花梨木床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袖袋里的字条。窗外的月光透过菱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花影,廊下的铜铃偶有一声轻响,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翅膀。她翻了个身,月白色的寝衣蹭过枕边的桑木弓,弓弦发出低沉的嗡鸣,倒像是谁在耳边轻笑。
“还没睡?”三姐醉梦艾端着盏莲花灯走进来,绿色的纱裙拖在地上,惊起几只在墙角织网的蜘蛛。她将灯盏放在妆台上,看见醉梦熙枕下露出半卷《射艺图谱》,便抿唇笑道:“方才去前院收衣裳,见大风哥家的小厮送了个油纸包来,说是明日让你带着路上吃。你呀,怕是把练弓的心思都长到别处去了。”
醉梦熙猛地坐起,狼耳在发间抖了抖。油纸包就搁在妆台一角,打开来是几个芝麻糖糕,还有用荷叶包着的糯米团子,里面裹着细碎的鹿肉丁。她捏起块糖糕塞进嘴里,忽然想起去年上元节,大风带她去逛夜市,她盯着糖画摊子挪不动脚,结果他竟笨手笨脚地自己买了糖勺,给她浇了只歪歪扭扭的狼头糖画,惹得摊主大爷直笑。
“对了,”醉梦艾替她理好被角,指尖划过她腕间的狼牙穗子,“方才父亲在书房念《吴越春秋》,说越女论剑时讲究‘内实精神,外示安仪’,我瞧着倒像说你——练弓时总想着江湖侠女,却忘了先稳得住心。”她说话时,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惊得醉梦熙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仔细一看却是大姐醉梦香的豹子宠物“闪电”,正蹲在屋脊上舔爪子。
更夫敲过三更梆子时,醉梦熙终于合眼,却梦见自己站在钱塘江边,大风穿着水师的玄甲替她挽弓,弓弦震动的声音混着浪涛,震得她狼耳嗡嗡作响。忽然间场景变换,她又回到醉府后院,大风正替她纠正姿势,指尖触到她手背时,檐角铜铃忽然化作漫天星子,纷纷扬扬落在两人之间。
次日未时初刻,醉梦熙揣着油纸包和《射艺图谱》残卷站在断桥上。西湖水在日头下泛着金鳞般的光,远处的雷峰塔披着薄纱似的云,画舫的笙歌随着江风飘来。她穿着母亲给的月白披风,领口的狼牙纹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狼尾在裙摆下不安地扫着桥面的青石板——却见大风穿着件藏青色的劲装,袖口绣着银色的浪花,手里还拎着个半旧的箭囊,正靠在石墩上冲她笑。
“等很久了?”他迎上来,发间还沾着几片柳絮,“瞧你这狼崽子,尾巴都快把桥面扫穿了。”醉梦熙正要回嘴,却见他从箭囊里抽出半卷泛黄的书册,封皮上用朱砂写着“水师箭法要略”,边角还留着海水浸泡的痕迹。江风忽然转急,吹得她月白披风猎猎作响,檐角铜铃的余韵似乎还在耳边,而眼前人的笑眼弯弯,映着钱塘江水,倒比她梦里的星子更亮些。
醉梦熙攥着油纸包的手指微微发紧,狼耳在月白披风下动了动,盯着大风手中那卷《水师箭法要略》上的水痕:“这书……莫不是从钱塘江水底捞上来的?”大风挑眉将书册塞进她手里,指尖蹭过她掌心时故意勾了勾:“前几日帮军营送粮,见老教头扔在角落,捡回来时页子都泡发了,晾了三日夜才敢给你。”江风卷着水汽扑来,吹得他藏青色劲装的领口猎猎作响,露出里层浅灰色的中衣——那领口滚着的银线,竟和她披风上的狼牙纹针脚相似。
她低头翻看书册,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芦苇叶,某页边角用炭笔写着批注:“此处‘转腕如浪’需借力,狼族腕力强,或可试三分劲。”忽然想起昨夜梦里他穿玄甲挽弓的模样,耳根便热起来,索性转身指向远处江面上操练的水师:“那些人站在摇晃的船头也能中靶,莫不是脚上拴了钉子?”
大风顺着她指尖望去,眼底笑意凝作碎金:“先教你站桩。”他说着便蹲下身,替她调整马步姿势,手掌按在她膝弯时,醉梦熙惊得狼尾差点扫到他肩头。“水师练箭先练稳,”他的声音混着江涛声传来,“你瞧那领头的百夫长,持弓时肘尖永远朝着江心,这叫‘借水势定心神’。”
她依言抬肘,却因用力过猛踉跄半步,大风伸手扶住她腰侧时,两人距离骤然拉近。醉梦熙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水汽,还有嘴角那颗若隐若现的痣,忽然想起今早母亲往她披风布兜里塞的青梅——此刻正和鹿肉干一起硌着后腰。“喂,”她慌忙退开半步,从袖袋里掏出颗青梅塞给他,“尝尝这个,我娘说……说酸的能提神。”
大风捏着青梅失笑,指腹摩挲着果壳上的绒毛:“你娘还说了什么?”江面上忽然传来水师放箭的破空声,几支羽箭精准射中远处浮靶,惊起一群白鹭。醉梦熙望着那些箭尾在阳光下颤动的羽毛,喉间发紧:“她说……说狼族女儿的箭,要射向自己想走的路。”
话音未落,大风忽然抬手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廓:“那你想走的路,可愿让我这阵风陪你吹一程?”他说话时,身后的钱塘江水正卷着夕阳的金辉奔涌向前,远处断桥的游人撑着油纸伞走过,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醉梦熙低头看见他手中那枚青梅,忽然想起昨夜灶膛里爆出的火星——原来这江湖梦若要酿得甜,除了弓与箭,还需有个人,肯把自己化作风,陪你在寻常光阴里,将侠气与柔情都揉进江南的晨昏里。
醉梦熙盯着江面上粼粼的金波,狼尾在月白披风下悄悄卷住了大风的裤脚。远处水师操练的号子声忽远忽近,她捏着那枚青梅滚圆的果壳,忽然想起幼时在山野间追逐猎物的日子——那时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肯站在钱塘江边,用三分江水的温柔,教她把江湖梦挽成弓弦上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