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划过雕花窗棂,将醉仙楼外的灯火晕染成朦胧的光晕。醉梦紫低头搅动着碗里的酒酿圆子,看琥珀色的汤汁裹着糯米团子在青瓷碗里打着转,像极了此刻纷乱的心思。余光瞥见纳兰京搁在桌沿的手,骨节分明的指节上还留着方才为她撑伞时沾上的雨水痕迹。
“前些日子得了幅《九尾狐踏雪图》,”纳兰京忽然开口,折扇轻点桌面,扇面上未干的墨迹还泛着墨香,“却总觉得缺了几分灵气。”他说话时故意放慢语速,琥珀色的眼眸直直望着她,“若姑娘肯屈尊为画题字,想必...”
“公子又拿我打趣。”醉梦紫嗔怪地抬眼,却见少年耳尖泛红,手中折扇转了半圈又停下,露出扇骨内侧新刻的紫藤花纹。楼外突然传来八妹醉梦熙爽朗的笑声,白色劲装掠过青石街道,惊起一群白鸽。醉梦紫下意识往窗边看去,却被纳兰京不着痕迹地挡住视线。
“明日城郊的温泉庄子,除了梅林,”少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紫藤香囊,“还有处温泉池,池底铺着整块的暖玉。”他声音放得极轻,混着楼外的雨声,“姑娘若不嫌弃,可愿...”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醉梦紫惊得手中银匙“当啷”掉进碗里,溅起的汤汁落在纳兰京袖口。少年却恍若未觉,掏出手帕要替她擦拭,动作间带起的龙脑香混着桂花甜腻的气息,将她团团围住。
“瞧这粗心的。”纳兰京低笑着收回手,转而将碗里最大的一颗圆子舀进她碟中,“若被岳母知道我没照顾好你...”话到一半突然噤声,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醉梦紫握着银匙的手微微发颤,酒酿圆子的甜香直往鼻尖钻,却不及少年慌乱掩饰时眼底溢出的温柔动人。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洒在西子湖面上。醉梦紫望着纳兰京起身唤小二结账的背影,见他特意叮嘱将剩下的桂花酿打包,说是“要带给家中长辈尝尝”。当少年将油纸包好的食盒递给她时,指尖相触的瞬间,窗外的风正巧卷起她鬓边的发丝,轻轻拂过他发烫的脸颊。
月光如水漫进醉仙楼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铺就银霜。醉梦紫抱着食盒起身时,裙摆扫过木椅发出细碎声响,惊醒了趴在栏杆上打盹的白猫。纳兰京快步上前,月白锦袍掠过烛火,衣摆带起的风将案上的桂花碎屑卷成小小的漩涡。
“当心台阶。”他的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落在醉梦紫发顶。少年伸手虚扶在她肘边,却始终不敢真的触碰,指尖悬在半空中,像捧着一团随时会消散的月光。两人并肩走下楼梯时,醉梦紫能清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混着楼下厨房飘来的糖醋鱼香,在喉间酿成蜜意。
出了酒楼,西子湖畔的夜风裹着荷香扑面而来。醉梦紫望着湖面倒映的星月,忽见纳兰京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露出两只栩栩如生的糖狐狸:“方才让楼下糖画师傅现做的。”他耳尖泛红,将尾巴缠在一起的糖狐狸递过来,“一只给姑娘,一只...”话未说完,糖狐狸的尾巴突然被风吹断,啪嗒落在青石板上。
“噗嗤。”醉梦紫忍不住笑出声,紫水晶步摇随着晃动轻响。她拈起自己那只糖狐狸,故意晃到纳兰京眼前:“看来这只更舍不得与公子分开呢。”话落才惊觉不妥,慌忙转身要走,却听得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笑声。
“明日巳时,我在夫子书院等姑娘。”纳兰京的声音追着她的背影,“带着你最得意的香方,我...我想请你为书房制香。”醉梦紫攥着糖狐狸的手微微收紧,糖丝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这糖狐狸甜,还是少年笨拙的邀约更让人甜到心底。
正想着,忽闻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八妹醉梦熙骑着黑马疾驰而来,白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七姐!母亲炖了银耳羹,再晚可就被五姐吃光了!”醉梦紫应了声,回头时见纳兰京仍站在原地目送,月白身影与湖畔垂柳融为一体,唯有腰间的紫藤香囊在风中轻轻摇晃。
翌日巳时,阳光透过夫子书院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竹影。醉梦紫抱着香方匣踏过门槛,忽见纳兰京正踮脚往窗棂间悬挂紫藤花串,月白锦袍下摆扫过案上摊开的《香谱》,惊得墨迹未干的蝇头小楷晕染开来。
"公子这是..."她话音未落,便见少年慌乱转身,发间紫檀簪勾住花串,几片紫藤花瓣簌簌落在肩头。纳兰京耳尖通红,伸手去够她手中的匣子,袖口却带翻了砚台,墨汁溅在醉梦紫淡紫色裙裾上,洇出朵朵深色狐尾形状的痕迹。
"对不住!"纳兰京手忙脚乱地掏帕子,却又碰倒了案上的青瓷香炉。醉梦紫望着满地狼藉,忍不住轻笑出声,紫水晶步摇随着晃动轻响:"原以为豪门公子样样精通,却不想连挂花串都..."话未说完,便被少年温热的掌心覆住手背。
"别动。"纳兰京低头专注擦拭她裙上墨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前日在绸缎庄瞧见匹紫绡,绣着银丝九尾狐,正适合赔给姑娘做新裙。"他说话时气息扫过她手腕,惊得醉梦紫狐族特有的尾尖在裙摆下轻轻颤动。
忽听得窗外传来嬉闹声,九妹醉梦泠抱着装满花瓣的竹篮跑过,粉红色裙摆掠过青石小径:"七姐!二姐说要做花露,快来帮忙..."话到嘴边戛然而止,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屋内,见纳兰京仍握着醉梦紫的手,突然捂住嘴偷笑起来。
醉梦紫慌忙抽回手,却撞翻了案上刚调制的香膏。琥珀色膏体流淌在《香谱》上,竟将"龙脑香"三字晕染成若隐若现的狐狸轮廓。纳兰京望着这巧合,忽然执起她沾着香膏的指尖,在自己掌心轻轻画圈:"这香气,倒比我书房里所有的香都好闻。"
窗外的风卷起半开的窗纱,将案上未干的香膏气息吹散在书院。醉梦紫望着少年眼底温柔的笑意,忽然觉得这满地狼藉的混乱场面,竟比醉仙楼里精致的珍馐更让人慌乱心动。当纳兰京弯腰收拾碎片时,她悄悄将沾着他气息的帕子塞进袖中,尾尖在裙下卷成柔软的弧度。
暮色悄至,书院檐角的风铃叮咚作响。醉梦紫俯身收拾散落的香方纸笺,垂落的发丝拂过案头,忽然被一只带着龙脑香的手轻轻挽起。纳兰京半跪在地,月白锦袍扫过青砖,指尖捏着枚新制的银质狐形书签,狐尾处还坠着颗淡紫色的琉璃珠:“用方才的香膏余料调了胶,将碎琉璃嵌成了这模样。”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八妹醉梦熙骑着黑马掠过,白色披风猎猎作响,腰间长刀随着颠簸撞出声响:“七姐!城外猎户送来新鲜鹿肉,母亲让你快回家!”醉梦紫应声抬头,却见纳兰京已将书签别进她发间,微凉的银质贴着耳际,琉璃珠正巧垂在泛红的耳垂下方。
“明日未时,醉仙楼西侧的雅间。”纳兰京扶她起身时,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我让掌柜备了新采的茉莉,想请姑娘教我制香。”他说话时目光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瞥向她,像极了书院里偷吃点心被抓包的孩童。
刚踏出书院,迎面撞见六姐醉梦兰抱着装满书卷的竹箱走来,蓝色裙裾沾着墨渍,发间的鼠形发饰随着步伐轻晃:“七妹,帮我瞧瞧这《香道精要》里...”话到嘴边戛然而止,盯着她发间的狐形书签眨了眨眼,突然狡黠一笑,“原来七妹的香道,都教给有心人了。”
醉梦紫脸颊发烫,转身要走,却听得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纳兰京追上来时,手中握着油纸包好的桂花糕,油纸边缘还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狐狸:“路上垫垫肚子,别饿着。”他将糕点塞进她手中,转身跑开时,月白锦袍下摆扬起,露出腰间晃动的紫藤香囊。
晚风裹着荷花香拂过,醉梦紫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油纸包上的画。八妹催她上马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却站在原地,任由月光将自己的影子与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在青石板上轻轻交叠。
未时的醉仙楼西侧雅间飘着茉莉清香,窗棂半敞,将西子湖的波光引入室内。醉梦紫身着新裁的丁香紫襦裙,裙裾绣着九尾狐戏珠的暗纹,发间银狐书签随着动作轻晃,在案几上投下细碎的影子。纳兰京倚着雕花窗框,月白锦袍上别着枚新换的紫藤花形玉扣,手中捧着装满茉莉的青瓷碗,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
“制香要先选花。”醉梦紫指尖轻点碗中雪白的茉莉,“需得在清晨带露摘下,香气才够纯粹。”她说话时,一缕发丝垂落,纳兰京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挽,却在触及发梢时猛地缩回,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那...那我明日便去城郊庄子守着摘花。”
话音未落,雅间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九妹醉梦泠提着食盒探进头,粉红色纱裙沾满草屑,发间的鱼形银饰沾着露水:“七姐!二姐让我送荷叶鸡来,还有...”她突然噤声,亮晶晶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打转,将食盒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跑,“我什么都没看见!”
醉梦紫慌忙去追,裙摆却被木椅勾住。纳兰京几乎同时伸手,温热的掌心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小心翼翼解开裙角的缠结。两人靠得极近,醉梦紫能清晰听见他紊乱的心跳,混着茉莉与龙脑香,在狭小的雅间里织成密网。“好了。”纳兰京声音发闷,起身时带翻了案上的捣药臼,茉莉花瓣簌簌落在醉梦紫肩头。
他伸手去拂,指尖却在触及花瓣时顿住。醉梦紫抬眼,正撞见他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涌的温柔,比西湖春水还要缱绻。“别动。”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轻轻拈起花瓣,却顺势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样...这样更好看。”
窗外突然传来画舫上的琵琶声,惊起满湖白鹭。醉梦紫望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二姐说过,鸡族示爱时会为对方梳理羽毛。此刻纳兰京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动。她低头搅动碗中茉莉,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什么:“那...明日清晨,我与公子同去摘花?”
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滞,唯有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晕染成朦胧的一团。纳兰京突然笑出声,折扇敲在掌心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求之不得。”他说话时,窗外的阳光正巧落在他眉眼间,将那句未说出口的“与姑娘同去,连晨风都会变得香甜”,酿成了比茉莉更馥郁的情意。
寅时三刻,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醉梦紫轻手轻脚推开后门,却见纳兰京早已候在梧桐树下,墨色大氅上凝着细密的露珠,手中竹篮里躺着几束沾着晨霜的茉莉花枝。少年仰头望见她,琥珀色眼眸在晨光里亮得惊人,慌忙将竹篮藏到身后:“来早了,怕错过带露的花儿。”
两人并肩往城郊走去,石板路上覆着薄雾,踩上去沙沙作响。醉梦紫盯着纳兰京衣角晃动的紫藤香囊,见他不时偷偷瞥向自己发间的银狐书签,耳尖泛红的模样倒比平日少了几分贵气。路过卖糖画的摊子时,少年突然停步:“要吃狐狸形状的糖画吗?”不等她回答,已快步上前,指尖捏着铜板的手微微发颤。
庄园的茉莉园笼罩在晨雾中,雪白的花朵缀满枝头,香气沁人心脾。纳兰京搬来竹凳,仰头采摘高处的花枝,锦袍下摆被带刺的藤蔓勾住也浑然不觉。醉梦紫望着他狼狈却认真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九尾狐尾在裙摆下轻轻晃动——这是狐族心动时藏不住的征兆。
“姑娘看!”纳兰京突然从袖口掏出个琉璃小瓶,里面装着清晨收集的荷叶露珠,“制香用这个,是不是更好?”他递瓶子时,两人指尖相触,琉璃瓶坠在地上却未碎,惊起园子里沉睡的蝴蝶。醉梦紫弯腰去捡,发丝垂落如紫色绸缎,被纳兰京伸手拦住:“当心扎着。”
回程时,竹篮里堆满了新鲜茉莉,还躺着块不知何时买的桂花糕。路过西子湖畔,纳兰京忽然停下,从怀中掏出枚刻着九尾狐的玉佩:“前日在玉器铺瞧见的,想着配姑娘的紫衣...”他声音越说越小,耳尖红得像要滴血。醉梦紫接过玉佩,触手温润,恍惚间竟觉得这江南的晨雾,都染上了桂花糕的甜香。
远处传来八妹练武的吆喝声,惊飞了芦苇丛中的白鹭。醉梦紫攥着玉佩,望着纳兰京被晨露打湿的肩头,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好让这份朦胧的情意,能永远在茉莉花香里蔓延。
暮色初临时,醉仙楼西侧雅间的屏风上已映出两重人影。醉梦紫跪坐在湘妃竹席上,将新摘的茉莉花瓣细细铺展在鎏金筛子上,淡紫色衣袖滑落,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狐族印记。纳兰京半倚着雕花窗台,手中捣药杵悬在青瓷臼上方迟迟未落,目光追随着少女垂落的发丝,连窗外画舫上传来的《霓裳曲》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公子再发呆,”醉梦紫忽然抬眼,紫水晶步摇在烛火下晃出细碎流光,“这茉莉怕是要被夜风偷去香魂了。”她话音未落,便见少年耳尖骤红,慌忙低头捣花,却因用力过猛溅出几点汁液,正巧落在她手背。
纳兰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握住她手腕,温热的掌心覆在微凉的皮肤上。醉梦紫感觉尾椎骨传来酥麻的震颤,九条狐尾在裙摆下不安分地扭动——这是狐族血脉里对心仪之人最直白的悸动。“对、对不住。”少年慌忙松手,却碰倒了案上的龙脑香块,异香混着茉莉气息在雅间弥漫开来。
忽听门外传来压抑的憋笑,八妹醉梦熙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腰间长刀上的铜铃却出卖了她的踪迹。醉梦紫又羞又急,刚要起身,却被纳兰京按住肩头:“别追,”少年喉结滚动,“...难得只有我们。”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扫过她耳垂,惊得她耳尖泛起狐狸特有的绒毛。
窗外突然飘起细雨,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纳兰京起身关窗,月白锦袍掠过烛火,衣摆带起的风将案上花瓣吹成小小的漩涡。醉梦紫望着他弯腰拾起花瓣的背影,想起家中三姐说过,兔族示爱时会把最柔软的绒毛藏在赠礼里。而眼前这人,笨拙地将心动藏在打翻的香膏、歪斜的糖画,还有每次见面时慌乱躲避的目光里。
“明日去看灯会?”纳兰京重新落座时,手中多了枚茉莉串成的手环,“听说今年有九尾狐形状的花灯。”他递手环的动作极慢,指尖擦过她掌心时,醉梦紫分明看见他耳后泛起的红晕,比五姐新染的胭脂还要鲜艳。
雨势渐急,屋檐下的雨滴将西子湖砸出万千涟漪。醉梦紫低头把玩着手环,茉莉清香混着少年身上的龙脑香萦绕鼻尖。当她再次抬眼时,正撞见纳兰京托腮凝望她的模样,烛火在他眼底跳跃,将那句未说出口的“你比花灯还要好看”,酿成了比桂花酿更醉人的蜜糖。
灯会那日,暮色还未完全浸染天际,纳兰京便提着一盏九尾狐花灯等在醉家巷口。琉璃做的狐眼在夕阳下泛着暖光,九条缀着银铃的尾巴被风吹得轻轻摇晃。醉梦紫下楼时正撞见这一幕,新裁的丁香紫长裙扫过青石板,发间的银狐书签与花灯遥相呼应。
"当心裙摆。"纳兰京眼疾手快地扶住险些踩空的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两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有孩童嬉笑跑过,惊得街边摊位的糖画泛起涟漪。路过卖桂花糕的摊子时,纳兰京又像往常一样停下,却在掏钱时被醉梦紫拦住:"这次换我请。"
花灯会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光影交错间,醉梦紫的九条狐尾不自觉地在裙摆下轻轻摆动。纳兰京注意到她眼底的雀跃,笑着将花灯系在她手腕上:"这样就不怕你走丢了。"话音未落,便见八妹醉梦熙骑着黑马横冲直撞而来,白色披风带起一阵风,险些吹灭花灯。
"七姐!"八妹勒住缰绳,目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打转,"母亲说家里新酿了梅子酒,让你早点回去。"她挤眉弄眼地看了眼纳兰京,突然扬鞭而去:"记得给我留盏狼形花灯!"
夜深时分,两人坐在西子湖畔的石阶上。湖面倒映着漫天花灯,宛如星河坠入人间。纳兰京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他们共同制作的茉莉香膏:"给你的。"他说话时耳朵发红,"闻着这个...就像你在身边。"
醉梦紫低头轻笑,尾尖轻轻扫过他手背。狐族特有的香气混着茉莉香在夜色中弥漫开来,惊得水中的鱼儿纷纷游开。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天。
"该回去了。"醉梦紫起身时,裙摆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纳兰京也跟着站起来,却不小心踩到她的裙角,两人慌乱间跌作一团。月光洒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
此后的日子里,醉仙楼的雅间里时常飘出茉莉混着龙脑香的气息。有时是纳兰京笨拙地学做香囊,有时是醉梦紫教他辨认香料。八妹依旧会骑着马突然出现打趣,九妹也常带着自制的点心来凑热闹。
某个寻常的午后,醉梦紫在制香时发现纳兰京偷偷往她的香料匣里塞了朵干枯的紫藤花。花瓣早已失去了颜色,却被保存得完好无损。她转头看向正在研墨的少年,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将他耳尖的红晕照得无所遁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有清晨一同摘花的露水,午后共研香料的专注,还有黄昏时分西子湖畔的并肩漫步。那些藏在打翻的香膏、歪斜的糖画、慌乱的眼神里的情意,在江南的烟雨中,慢慢酿成了最甜的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