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柴乐明显愣住,瞳孔猛地收缩。
他不可思议盯着何纵那张染血憔悴却带笑的脸,脸色有些阴鸷。
“陷害我让师尊将我逐出师门,再四处追捕我。“何纵啐出一口血沫,“柴乐,之前的事现在我不和你计较,就方才而言,放火下毒的罪名都要嫁祸到我头上,你到底还要不要点脸?”
何纵一身狼狈,却笑得很是开怀,与柴乐对视上的眼神十分冷。
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一时间没再出声打扰二人。
成宛猛地抬头,目光在二人间来回逡巡。他宽大袖袍下的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最终他只是低下头,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容平生眉头拧紧,目光冷然望着柴乐,手蓦然放在剑柄处。
于清纨一惊,脚步一动便想去扶何纵,却被容平生拦住。
她不可置信与容平生对视,容平生只是摇了摇头。
楚洛川满脸不耐烦,视线一直在大厅四周寻觅着什么。
山盼打量着师徒六人,只觉他们之间的故事扯三天都讲不完。
“精彩。“山盼倚着柱子轻笑,“这可比那些茶馆说书有意思多了。“
她话音未落,突然手腕一翻,一枚银针破空而出,将企图偷袭何纵的仆从钉在原地。
好人做到底,她真棒。
宿容垂眸看她,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在她腕上,表情平静地按了按她的手,像是在告诉她莫要太插手于这件事中。
山盼察觉到,歪头与宿容对视,眨了眨眼。
宿容低下了头。
山盼一笑,继续看师徒几人事态发展。
“拿不出证据便污蔑,何纵你未免太过分,把我们都当傻子了。”
柴乐见仆从未动,迅速皱了皱眉,又叹了一口气。
“柴乐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把何纵抓起来?”有内力消失的人忍不住催促柴乐。
“对啊,我才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林家必定追究问蝉山庄!”
武林中家族势力不小的人也开口附和。
柴乐眉头一皱,手指停滞在腰带处,微微一动,似是下意识想要做些什么。
“证据?”
何纵望向众人,嘴角扯出一抹笑,“你们都没内力了?”
“你下的毒你还不清楚?”
有人不禁反驳。
“那难怪,你们都没内力了,自然看不出柴乐一点毒没中,满满的内力呢。”
何纵笑着说完,周围人脸色一变。
“说不定你在贼喊捉贼,你这种被逐出师门的人还有什么真话可言!”
“闭嘴!”
这道声音出自一个大家预料不到的人口中,温和醇厚的语气转为薄怒,众人纷纷朝他看去。
成宛深深叹了口气,跌坐在座。
是他老了吗?
半生威名在这一场闹剧中如同尘土。
“柴乐。”
他沉声喊道。
“……”
柴乐偏头去看他,神色莫名。
“师尊。”
“是你做的吗?你还是没有忘记那件事?”
成宛说完,整个人如同老了数十岁,似有阴霾将他笼罩。
“……”
“呵。”
柴乐双目微眯,如同过去般将其中那抹阴狠藏得很好。
第一句便是质问自己。
多年师徒情在他最喜爱的何纵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复杂的情感与多年前的那一幕交杂,反而惹得心中的恨意要直冲天灵盖。
遗留的仇恨埋藏在心底从未消散,只会让他不断向绝境靠近,在濒死间来回流连,只有日益增长的煎熬和痛苦。
他已经忍了快二十年了。
靠仇恨活着,他不敢忘也忘不去,苦苦忍耐只为这一刻。
山庄被他的人控制住了,这里的人也被他下毒除去内力。
如今,又有什么还需要忍耐的?
他冷冷呵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仇恨。
“是我做的又如何?我有内力又如何?”
众人纷纷震惊将视线汇聚在柴乐身上。
柴乐偏头,将众人表情看尽,心中却升起难言的悲愤。
明明都是问蝉山庄庄主的徒儿。
大师姐任平生剑痴,师尊最满意的徒儿,剑诀方面最为精湛,受人景仰。
三师妹于清纨温柔仁慈,待人和善被山庄里山庄外众人推崇,师尊对其最为关心。
四师妹何纵潇洒不羁,武功强悍,凭着爱抱打不平和一张好嘴,让老老小小对她格外疼爱,师尊也最为疼爱她。
更让他因为她的自由自在,混杂着对她的嫉妒,分出一点心出来爱上了她。
不要说魏奚止和楚洛川,同为男子比较起来更为残酷。
无论是武功样貌家势名声,他哪哪都不如魏奚止楚洛川。
他一直如同路人,生活在专属他们的世界里。
凭什么所有的苦都落在自己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
柴乐忽地癫狂般大笑出来。
大堂瞬间只剩他的笑声。
其他人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子寒意。
“其实我也不想杀你们,要怪就怪成宛何纵,是他们非得要跳出来提出来,但你们也不无辜!”
“所有人都该死!”
“嘘——”
刺耳的口哨声从柴乐突然拿出来放在嘴边的哨子中发出。
山盼看好戏的表情蓦地一变。
蛊哨。
她虽然好奇柴乐下的毒哪来的和他想干什么,但也不代表她想看那恶心的蛊虫。
挣开宿容的手,山盼身形一动,迅速来到柴乐身旁。
眨眼间,银针飞闪射入柴乐穴位,另一只手将其手中哨子夺取。
柴乐脸上表情仍是半癫狂半狠辣的笑。
如今直愣愣,倒令人啼笑是非。
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山盼。
山盼没有犹豫,内力直接将手中蛊哨震得粉碎,剩下的灰尘纷纷落在地面,化在空中。
山盼见状,环视大堂一遍发现没有蛊虫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柴乐不怎么会吹,那些蛊虫没了蛊哨的指引便会停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