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克利夫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玄术山的山洞里,他进入南疆后第一个落脚地。他躺在石床上,对面石桌上摆着一盏露营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了山洞的黑暗,为他映亮了一方幽暗的空间。
就像巫蛊山是苗疆巫女一脉的专属领地,玄术山则是他蓝家先祖的私有山林。
只是蓝家祖祖辈辈都没对外透露过玄术山是蓝家持有的产业。母亲说他们蓝家足够低调,也足够自信,单单山上各种险要的地形与毒瘴、毒虫,就足以叫闯入者有来无回。
母亲手札里着重说这里不仅是蓝家的荣耀之地,更是他父亲心心念念的地方。
母亲说,他即便再不喜欢他的父亲,他的父亲都是爱他的,在遥远的花之国,给他留下了象征着家族荣耀的庇护性遗产。
母亲还说,即便人是坏的,祖宗总是好的,祖业更不该受他的偏见影响。即使他再厌恶自己的父亲,身上终究流淌着蓝家的血液,他不妨试试放下偏见与情绪,冷静客观的了解下祖辈们更多的方面。
希斯克利夫瞥了眼山洞两侧山壁上立着的各种人类骨架,看着他们那被摆放得诡异而又恐怖的姿势,就知道这些尸骨生前受到的折磨有多惨无人道。
希斯克利夫:“……”
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的所谓的家族荣耀就是个屁!
不告诉别人玄术山是他们家的产业,那是低调吗?那是怕别人知道他们背地里做的脏烂事!
他就不该对他的父亲报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也曾想按照当地人的风俗将那些尸骨好好安葬。实际操作时才发现,那些尸骨就是结界的一部分,不仅能阻拦所有非蓝氏后人,更能攻击妄图移动“结界”的“不肖子孙。”
希斯克利夫只能作罢,他不远万里来到花之国,就为了将自己的命还给该还之人。
目标达成之前,他不能死。
怔了两秒,希斯克利夫重新闭上眼,尽量平复自己那莫名的怒气。
最讽刺的是,即便再瞧不上蓝家,他也只能留在这里,再没有其他任何地方可去。
身体状态稳定了些后,希斯克利夫再度睁开眼睛。
他直起身,想要坐起下床,身体却虚弱无比,强烈的饥饿感更激得他两眼冒金星,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希斯克利夫仰望着洞穴顶壁,微微喘息着。
损失了十年寿命的妖力,到底妖气大伤。一般吸血鬼受了重伤,在自己的棺材里至少会昏睡几年。万幸这处山洞藏有蓝氏家族世代族长的能量,才不至于叫他彻底昏死过去。
他动作缓慢地坐起身,忽然觉得胸口处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抬手按在胸前,唇角不觉勾起一抹微笑。
之前他身体虚弱,没有精力探查其他,现在很快就弄清了这个家伙底细。
是蛊虫。
从蛊虫传递信息的能量波动来看,应该是章粼粼趁他被擒时安在他身上的追踪蛊。
他的手心忽然痒了下,只得施展妖力将其吸出,展开手掌,他看到了一只小小的、几近透明的肉虫子。
不愧是追踪蛊,如果不是他天生就对蛊虫有着特殊的感应,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形状。
蛊虫忽然闪烁了下,随即瘫在他的手心里不能动了。